丫鬟應了聲,像是走遠了。
“片刻可不成。”楊宇桓笑道。
九丫十分後悔因自己挑起的這場戰爭,如今她隻有求饒的份,“夫人還等著,求你了。”
楊宇桓見她一臉誠意,也不忍心再折磨她。深吸了口氣,鬆開雙手,“今日的賬本公子記下了,三日後一並算來。”
九丫心裏一寒,卻又慶幸解了眼前之困。她乖巧地點了點頭,整了整衣裳,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但片刻又探回了腦袋,開口道了句:“楊三公子,回去記得洗個涼水澡。”
楊宇桓一惱,追上去時,她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他狠狠咬牙,料想著自己有三日的時間去琢磨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更好的懲罰她這一個月來的刻薄。
十一月二十八,黃道曰:宜嫁娶。
臨安城今日很熱鬧,自去年楊家大公子娶妻後,楊府再辦喜宴。
“你們還記得嗎?楊大公子大喜之日,有位姑娘為他殉情呢。今日又輪到楊三公子大喜,會不會也遇上一樣的事?”某路人道。
閑話一出,便有人接了口,“會不會有這麼個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有許多姑娘為之心碎。”
“也不知道這李小姐是什麼來頭?你們有聽說榮國夫人的女兒嗎?”
旁人都搖頭,“誰都沒見過,莫不是長得太醜不敢見人,所以才捂著。”
幾人說得正起勁,卻忽地見街口竄出一個女子來,險些撞上走在前頭的儀仗。眾人頓時一聲吆喝,笑了起來,“怎麼著,我們真說中了,又有人出來表明心意,要為之殉情了?咦……怎麼拉下去了。”
有人和道:“喲,這可奇了,聽說去年為楊大公子殉情那位最近被其納為妾室了,不知道剛才衝出來那位,會不會如此好命?”
又是一片大笑聲,而剛才的幾句閑話聲音也不小,如此便一句不落地進了轎中人之耳。九丫聽得清楚,本想挑簾看看剛才是誰家的姑娘,可走在外麵的媒婆,忙止住了她:“新娘子,蓋頭可是不能胡亂揭的,否則就不吉利了。”
九丫一臉不樂意,可為了“吉利”倆字,她還是忍了。
迎親之禮甚是繁雜,等到禮畢夜色已深。楊宇桓依禮去在外應客,九丫則被送回進了洞房。在媒婆的一番叮囑下,她乖乖地坐在了床上,隔著蓋頭隻能看見隱隱火光。與她一同進來的還有自李府帶來的茗玉,見媒婆一走,她便湊上來道:“小姐,剛才姑爺特別吩咐說,你如果餓了,桌上有些糕點,讓我拿給你吃。”
“好啊,我還真餓了。”她幽幽地笑,覺得這楊宇桓倒挺體貼。
茗玉端來一盆糯米糕,拿了一個送到她嘴邊。九丫接過送到蓋頭下,咬了口,嚼了兩下卻覺得不對,這糕點裏夾了什麼。她忙伸手從口中取出來一物,竟是紙條,便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小字:夫人且多吃些糕點,否則何來精力一戰到天明。
這筆跡自然是楊宇桓的,她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得“呸”了一聲,兀自叨道:“以你那酒量,挺過三杯再說吧,還想著洞房花燭,真是異想天開。”
隔著蓋頭茗玉並不知道她在幹嘛,隻聽得她嘀咕了聲,免不了問上了一句:“小姐,您說什麼,您吃完了嗎?這兒還有些。”
為了不讓丫鬟看見,她將紙條塞進衣襟中,接著又拿了一個,這次她直接將之掰開,抽出紙條,囫圇地一邊吞咽一邊看著紙條上的。上麵寫的竟是某個時日,九丫想了片刻,發現正是三日前。那一日,他說要她的賬記上一筆。
如此這般,一盤糯米糕竟然都下了她的肚,而塞在衣襟裏的紙條也鼓了起來,大多是她“欠”他的時日,部分是威脅恐嚇。吃最後一個糯米糕時,她打了個飽嗝。
“小姐,你得多餓呀,這一整盤都吃完了。”
九丫這才發覺自已快吐了,正想讓茗玉遞杯水給她,喜房的門卻在這時被推了開。
“喝,還沒喝夠呢,你……你們都不準走。”
聲音是楊宇桓的,如她所料。
扶著楊宇桓回來的一群人中,隻有楊攸的聲音九丫辯得出來。隻聽他道:“弟妹,實在過意不去,三弟這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