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癡心妄想(1 / 2)

這問題便如毽子一般,又踢回到了對方的腳下。但無疑這方法卻十分巧妙,一時間討論的關鍵便真引向了“法”與“君”孰輕孰重之上。而這幾千年來都無法權衡的事,又豈能在一個時辰內得到解答呢。因此挨到下朝時,一群人不歡而散。

楊宇桓走在最後,遇到幾個腿腳不便走得慢的老臣,其中一人不顧快散架的骨頭,走上前來扯著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皮道:“楊大人真是深得相國大人真傳呀,這太極打得實在是高明高明。”

楊宇桓向來臉皮厚,便將這話當成了誇讚,回了一笑,“大人謬讚了,要是真得父親真傳,那今日朝堂上,大人便看不見下官了。”

老臣氣得一個哆嗦,幸虧身後有人扶了一把,才不至於摔倒。

其實說到今日所議之事,楊宇桓是有些私心的。他的私心自然是不想讓太子坐上監國之位,然而若如此說了,難免會惹怒皇後一黨。就現在看來,謝太尉掌臨安十萬禁軍,相國大人有意回避,形勢已一目了然。而最重要的還是太子一案尚未完結,阿九隨時有可能牽涉其中,先前指望著皇帝能有所作為,如今他老人家倒是先搭上了半條命。如此,該如何是好?

楊宇桓一邊想一邊行,剛要出宮門,後麵一車卻趕了上來,車中人卷簾招呼了他一聲,“楊大人,還未出宮嗎?可要同車?”

轉頭一看,車中這位正是最近春風得意的謝太尉。與他扯上關係,隻怕那群老臣又要讚自個幾句“打太極”了。楊宇桓有些猶豫,但謝太尉卻難得熱情,硬是將車停在了他前頭,“關於迦南坊的案子,本官還有些話對楊大人說呢。”

這是個好陷阱,聞言的楊大人立馬雙眼一抬,踩著馬凳在幾位耿直老臣的灼灼眼光下上了謝太尉的馬車。

“今日朝堂之上,還多得多謝楊大人。”太尉大人先開了口,語氣比從前客氣了許多,不像對晚輩。

楊宇桓亦客氣地拱了拱手,“下官似乎沒做什麼?”

太尉挑眉,“有時候沒做什麼便已做了許多,否則方才那幾位大人又為何對你如此憤慨呢?”話到此處,望了眼楊宇桓的神色,依舊是若無其事的表情,但這樣似乎更顯出他刻意地掩飾著什麼。他頓了頓,續而將話茬稍轉了轉,“想必大人也有所覺悟,既然如此,當日皇後因迦南坊一案所提的條件,不知大人可要再考慮考慮。如今,已大不如前。”

明明是威脅,自太尉口中說出仿佛如同恩惠一般。楊宇桓不露聲色地咬牙切齒,亦不露聲色地給了對方一個笑,“這件事下官已考慮得足夠清楚,亦請皇後娘娘與公主殿下再考慮考慮。”

太尉像是料到他的回答,眼也未抬一下,信手扶著官帽的帽沿,“如此堅決?皇後娘娘還給了你五日的考慮時間,想必是不需要了。”

一番交涉,馬車已至楊府門前,楊宇桓未再多說,隻匆匆道了聲謝後下了車。

興許老百姓亦感受到朝中正值多事之秋,平日還算熱鬧的府門前已是門庭冷落,但依舊有幾個不怕死的人低聲叨著閑話。

“今日經過國公府,見著許多禁軍衛,看來要刮大風下大雨了。”

這些人的消息果真靈通,楊宇桓亦是今早在同僚的口中打聽到國公府被監控起來的消息。朝中不太平,多少人要受這場風雨的牽連。加之方才謝太尉在車中的一番話,他覺得阿九在臨安多留一日,她便多一分危險。

如此一掂量,他快了腳步進了府門,剛剛經過前院,險些撞見在一個慌裏慌張的小廝。小廝見撞上的是他,嚇得手中的盤子也摔在了地上。

“三……三公子,你回來了,夫人……夫人……找,三夫人……”

這又是夫人又是三夫人,楊宇桓一頭霧水,正想讓他說清楚些,聞聲而來的楊夫人卻讓人退了下去,隨即清楚明白的將小廝結巴著沒能說清的事說了一遍。

此事還得從一個時辰前說起,那時楊宇桓將將離府進宮,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人來了府中,拿了太尉大人的文書,說是楊三夫人與宮中一件秘案有些牽連,要請去刑部問些情況。

將人從楊府帶去刑部,這樣的情形從前是斷然未有過的,楊夫人亦是耿著脖子一副不答應的態度,可是今日府中作主的卻不是她,相國大人一句話便將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