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有些慌亂,雙眼幾次瞟向楊繆繆,“奴婢……奴婢不過是擔心夫人饒了小姐清休。”
九丫勾了勾唇角,“這倒是個好借口。”
小婢咬了咬牙,似要再頂嘴,楊繆繆卻招了招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閑人一走,自得安寧。九丫在亭中坐下,將備好的春餅放在桌上,“柴胡說你愛吃這東西,今日來看你,特意捎了些。”
楊繆繆雙眼微沉,片刻後嘟了嘟嘴,“他還記得?”
“他怕是忘不了。”九丫撐著頭,望了望楊繆繆比自已大了許多的肚子,“慪了這麼久的氣,你自個也不舒坦吧?”
楊繆繆已經開始吃起春餅來,聽了她這話,幾日才消的氣似乎又冒出頭來,“若非他太過分,我又怎會生氣。爹爹不過是想讓我回府小住幾日,他硬說是我楊家要與他劃清關係。真個就是小人之心。”
想起前幾日被柴胡數落的情形,九丫亦感同深受,不禁開口啐道:“確是小人之心,我那日去他府上,他亦是胡言亂語。不過你也別再生他的氣了,他向來是這樣沒甚見識,更何況他已三番五次讓人來接你回府了。因為得罪了你,他其實也不太好過,你若再不回去,怕他真要醉死了。”
聽九丫如此說,楊繆繆果然動了容,手中的春餅自嘴邊移了開,怔怔地問道:“你說什麼?”
“他快醉死了,”九丫道,接著又補了一句,“雖然他酒量好,不過亦是……”
“不是這句,”楊繆繆沒等她說完,便將其打斷,“他讓人來接過我?”
九丫點頭,“是啊,確是如此說的。”
“我怎不知道?”楊繆繆的聲音低了許多,似在自言自語,“他向來不善撒謊,定是真讓人來過了。”
九丫耳尖,將話聽了進去,便麵子上不動聲色,兀自喝了杯熱茶後,見著楊繆繆的神色又陷入了迷茫,她方起身告了辭。
九丫想今個兒送來的春餅,六小姐怕是沒口福了。此趟名為拜訪,她確是存著私心來的。昨日聽茗玉提起,說是六小姐的院子有人守著不讓進,她便覺得蹊蹺。方才得見,果然如自已所料。楊府確是做了許多手腳,如此柴胡便算不得小人之心了。
因九丫的摻和,便在幾日後楊府鬧出了不小的陣仗來。聽聞這事時,九丫正歪在榻上打瞌睡,自回府後,每每午後眼皮便不由自主地打起顫來。茗玉謂之孕婦易困,而九丫卻覺得是日子太過無聊了。她想,若是發生些事兒,那該多好,於是這日午後,真就鬧出了事兒來。
“六小姐硬是要回郡王府,但是被老爺攔下來了,”茗玉說著方才聽來的可靠消息,此處停了一瞬,左右望了一眼又道,“如今似乎要將她禁在府中,如今正鬧著呢。”
便是這幾句將她的瞌睡全趕走了,連身子也坐直了,“那夫人在嗎?她是何態度?”
“在的,她似乎沒怎麼開口。”茗玉想了片刻答道。
“咦。”她微驚,眉頭微擰了起來。
九丫向來覺得楊夫人與府中那些趨炎附勢之人不同,而楊繆繆這事,楊夫人應是會幫著女兒的,不過……再細細地琢磨,卻有了答案。是了,楊夫人再不不屑與相國大人同流,終究是一心為了女兒好。如今郡王處於劣勢,一不小心便會成為俎上魚肉,如此一來楊六小姐定會受其牽連,到時別說身份就連性命也堪憂。
想通這一點,九丫很為六小姐傷神,更有些坐不下去,她忙招呼茗玉道:“走,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茗玉擰著眉,自覺這不是個好提議,“小姐,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九丫兀自朝著園門行去。
“怎麼著也是別人的事兒,那些向來好事的姨娘也沒去湊這熱鬧。”茗玉答道,“而且老爺正在氣頭上,若知道今日的事,與你去見過六小姐有關,那更是火上澆油。”
九丫撅嘴,不以為然,“什麼別人的事兒,這楊府中誰不是自家人,便是自家人的事兒。而且我有說要做什麼嗎?我隻是遠遠看上一眼。”
“小姐說是看一眼,到時一定忍不住幫襯。再是自家人,也是要分個親疏的吧。”茗玉如此答,但她心裏卻知道任憑她怎麼有理,小姐都不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