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玉確了解楊宇桓,若平日他定捱不到傍晚便會登門要人了,可眼下他卻皺了下眉,又咬了咬唇,終於搖頭答道:“由著她吧。”
由著她!茗玉聽清了這幾個字,愣了許久,直到楊宇桓進了書房才緩過神來。
“我沒聽錯吧,姑爺從沒說過這幾個字。”她沉下眉來,心裏帶著微酸。
大誌也歎了口氣,“大約是因為其他事分了公子的心,不過事過之後便會好的。”
事過之後?那是何時,又是何事?
因為昨夜宿醉,楊宇桓差大誌去請了一日的假,獨自用了午膳便去了書房。茗玉進去添茶時,他正拿著卷宗看得仔細,應是聽到腳步聲,開口便道:“阿九,架上第四排的律典能遞給我嗎?”
茗玉手中的茶盤晃了晃,知道姑爺是忙糊塗了。她沒好意思打擾他,隻得捏手捏腳地挪到了書架下。然而站了小片刻,卻不得不承認,第四排的書名沒有她認識的字。逼不得已,她隻得著了聲:“姑爺,哪一本是律典?”
楊宇桓正要落下的筆頓時暈出一圈墨印,這才記起今日九丫不在府中,而且似乎這幾日都不在府中。他擰了擰眉,指了指某一本冊子示意茗玉拿過來。“你家小姐還沒回來?”他隻是隨口問,接著又順口說,“算了,由著她吧。”
茗玉抽了抽嘴角,覺得姑爺定是昨日酒勁未過,腦袋也有些不好使,她可聽大誌說過姑爺醉酒後會幹歹事,於是遠遠地抵上冊子後,她忙著退出了書房。
人一去,書房又靜了下來,過了秋,蟬也不再鬧。楊宇桓忽然覺得這種靜有些瘮人,總歸有個說話的人還是好的,他緊闔上雙眼,清了清頭腦,最終在心裏暗叨了幾遍“會習慣的”。
會嗎?如此簡單?他心知肚明,若真離得開她,興許早綁了她運到遠離臨安之處。臨安不會安全,很快。
再睜開眼,窗外的一陣急風吹得樹葉微顫,他重新坐正身子,拿起架上的筆隨意落下,隨意開口:“站了這麼久,還不進來?”
半掩的窗沒見動靜,房內卻已多了一人。
“我隻是怕擾了你的心神。”霍昀進來後也不客氣,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抓起茶便喝下肚去,以慰藉連日來的辛勞,那可比軍營裏苦多了。
數月前,他來了臨安,先是跟著九丫滿街轉,他本以為已經夠受罪了,然而真正的苦差卻在一個月前找上了他。
“阿九你不用再跟著了,派兩個得力之人便可。你,幫我做另外一件事。”當時他這喚了二十多年“哥”的兄弟便是如此講的。
飛簷走壁,對他霍昀來說確是容易之事,可是若那簷壁是皇家的呢?於是半月之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再見到楊宇桓時,忽然有了解脫之法。
“哥,我覺得比起窺探監視皇帝,不如直接解決掉,那樣更幹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