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合之吻
特案組曾經勘察過實驗室,包斬記得,實驗室的所有門都向外開,蘭心蕙卻聲稱自己“推門進去”,很明顯是在撒謊。更何況,包斬聞到了一絲香水味,這種味道和放置月光炸彈紙箱上的味道一樣。包斬立刻判斷出,蘭心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炸彈是她自己綁到身上的。
隨著警方調查的深入,一切即將真相大白,凶手有可能以畏罪自殺的方式作為結束。
蘭心蕙情緒崩潰,她雙手攥著拳頭,歇斯底裏地喊道:都去死吧,你們!
防爆警察以為蘭心蕙要引爆炸彈,他立即臥倒,匍匐前進,躲避到一棵樹後麵。
警方負責人用喇叭大喊,試圖讓情緒極度失控的蘭心蕙冷靜下來,同時命令大家迅速向後撤退;梁教授要求狙擊手悄悄埋伏就位。現場亂作一團,圍觀的學生意識到危險,紛紛潰散逃離,隻有一個女孩搖動輪椅走向孤零零站在場地中間的蘭心蕙。
蘭心蕙熱淚盈眶,搖頭說:不要過來,我身上有炸彈。
那個女孩就是許念,她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在眾人的目光中,她一點點接近蘭心蕙,她的身影看上去是那麼孤單無助。
蘇眉說:蘭心蕙和許念可能是拉拉,或者是,百合。
包斬問:什麼是拉拉和百合?
拉拉,簡稱les,拉拉和百合都是女同性戀者的別稱。拉拉一般包含有性欲。百合不同於拉拉,百合是少女間沒有性的愛戀。百合是完全建立在精神上的,不帶任何性欲的、極為純潔的一種感情,也可以視為拉拉的懵懂初級階段,最終可能會發展成拉拉,但大多數都無疾而終。拉拉的一生,約等同於我們的一日,從日出到日落,很快就結束了。女同性戀者不被主流社會承認和理解,她們的骨頭並不是很硬,盡管從心裏能飛出小鳥,展望美好的未來,隨即她們又殺死那些小鳥,然後告訴自己——沒有未來。即使有的能在一起雙宿雙飛,但是麵對世俗的社會,說的也全是順服和屈從的話。
我們看到——
兩年後吞藥自殺的女孩,此刻正站在候車室的門口,等著另一個離家出走的女伴。三年後走進民政局登記的新娘,此刻正蕩著秋千,對另一個女孩說:我不會和男人結婚。
蘭心蕙和許念曾經坐在宿舍走廊的屋簷下,外麵天空陰霾,校園裏的同學打著傘走過,雨水順著屋簷流過一串雨鈴鐺,大雨的衝刷使雨鈴鐺發出悅耳略帶憂傷的聲響,水花濺到兩個女孩裙子下的腳踝上,閃著光。
蘭心蕙:昨晚,我聽到你在夢裏哭。
許念:不是在夢裏,我沒有睡著,我一直在哭。
蘭心蕙:畢業了,咱們就要分開了吧?
許念:我不要,不要分開,我會一直哭,一直哭,我還要打自己。
蘭心蕙:你真傻,傻到讓我心疼,我們怎麼能夠在一起呢?我們都是女孩。
許念的淚水湧出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她舉起手,想要打自己耳光,蘭心蕙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每次犯錯,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就打自己耳光,一邊打一邊哭。她不會察言觀色,不會謹言慎行,不會左右逢源,從小到大經曆了很多令她難過傷心的事情。她很少向人哭訴,也從來沒有朋友,她有時會問自己,為什麼我那麼傻,為什麼真心換不來真心,為什麼交不到真正的朋友。許念覺得自己一直傻著,所以難過著,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蘭心蕙。大一那年的冬天,她搖著輪椅,艱難地行進在冰天雪地中。老鵝突然出現,笑嘻嘻地在後麵幫忙推她。許念回頭一笑說:謝謝你。到了下坡處,老鵝猛地把輪椅往前一推,大聲說道:我送你一程吧,這樣比較快。許念尖叫著滾下去,輪椅碾到一塊冰,許念摔了下來。老鵝一看大事不妙,轉身跑了。可憐的小女孩,一個人在地上掙紮著,輪椅倒在幾米外,她艱難無比地想要爬過去,一個正好路過的女孩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
這是她們的第一次擁抱!
許念對這場惡作劇毫不在意,她早就養成了堅強能忍耐的性格。後來,老鵝想起這件事,特意向許念說了一句:對不起。許念早已忘記了老鵝,但記住了蘭心蕙。這個天真無邪對著取款機說“謝謝”的小女孩,這個救助受傷鴿子的小女孩,因為一個擁抱,就傾注了所有的愛。
許念能書善畫,多才多藝。她想起玫瑰卻畫下百合。她想在黃昏彈吉他卻在月夜裏吹起了口琴。她的憂傷和隱喻,風雨飄搖,隻有一個人知曉。研究一場愛情的發生簡直和探究宇宙的起源同樣困難,她們是如何相愛的呢?
旭日東升的清晨,兩隻可愛的小黃鳥是如何從碧草間飛向彩雲間的呢?
陽光明媚的午後,一個盛放咖啡的杯子是如何向另一個同樣的杯子慢慢靠攏的呢?
細雨霏霏的黃昏,一把傘下的兩個女孩,手是如何相握,兩滴雨珠是怎樣融為一滴的呢?
冬雪紛飛的夜裏,沒有電暖器和空調的小屋,冷冷的小屋,她們是如何取暖的呢?……我們知道,愛情花朵總是靜悄悄地盛開。沒有愛情,這世間的花朵也就不再美麗。一株百合就是一個小小的天堂,一株百合就是長長的一生。蘭心蕙說:我們是刺蝟,不能長久地擁抱,否則就會傷害自己和對方。許念說: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們互相喜歡,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在乎別人怎麼說,從小到大,那麼多人嘲笑我、欺負我,我都不在乎。兩個女孩沉默著,蘭心蕙拿出一個mp3,兩個女孩塞上耳機一人一邊,蘭心蕙開始輕輕地唱歌,許念也跟著唱,據說這是一首拉拉歌曲:終於作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麼說我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