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言重了,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收拾日常用物,馬上過去。”
“嗯。”司徒瑾顏裝做欣慰地點了點頭。
隨後,碧蓮便婉婉欠下一身,碎步退出了殿外。
汀蘭在這時走前,顧望了一眼門外確認碧蓮已經走遠後,才細聲開了口,“娘娘,您這是有意調開她的吧?”
司徒瑾顏的眸光淺淺,半會,卻答非所問地回道:“我能做的僅於此了,今後,他會是何模樣都再與我無關。”
言語中的他指的是誰不用說也明了,司徒瑾顏已然做到麵無波瀾,雖然偶爾想起時,心裏還是會覺得空落落的,但是相比她如今的處境,隻有忘卻才是唯一的出路啊。
說罷,她便緩緩起了身,逶迤一身長裙入了屏風後方……
風輕花落定,時光在風雪中踏下輕盈的足跡,卷起昔日的美麗悠然長去,在夜的最後一章,散盡了那段甜甜的香。
……
日子總是像從指尖流過的細沙,在不經意間悄然滑落。那些往日的憂愁和悲傷,在似水流年的蕩滌下隨波輕輕地逝去,而留下的歡樂和笑靨就在記憶深處曆久彌新。
轉眼,已是臘年降至。
過去的一個月裏,司徒瑾顏定心坐殿,除了偶爾會抽空探望探望莫潼之外,她基本足不出戶,她就像是被世人遺忘的一粒沙塵,除了孤獨與寒冷,這座空蕩的大殿再也無留給她其他。
清晨,隨著朦朧朧的光亮在天際暈開,這個冬季終於迎來了第一場雪,白皚皚的銀花紛紛揚揚,灑落在這座璀璨的帝都之城,放佛給它披了一件奢華的白紗。
“燙燙燙!”
走廊裏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司徒瑾顏正站在門口望雪,聞聲回頭,隻見迎麵快步走來了呲牙咧嘴的汀蘭,手裏端著一個小砂鍋,在冷入冰點的天氣裏冒著縷縷青煙。
她趕緊給其讓了條道,迷惑地看著汀蘭將砂鍋放在了殿中案桌上,隨即趕緊把手捏在耳垂,抽著冷氣在原地連蹦了好幾下。
“這是什麼?”司徒瑾顏好笑地走了進來,把門一關,凜冽的寒風便被擋在了門外。
“新年臘肉呀!咱們以前的每個臘年不都會吃嘛!我好不容易托瞿兒從禦膳房給我捎出來的呢!”汀蘭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將砂鍋蓋一掀。
霎時,一股香噴噴熟悉的臘肉味便充斥了屋內好一塊空間。
司徒瑾顏這才憶起,以往她與汀蘭居住鄉宅時,平素裏沒什麼吃的,她就會在過年的時候抵掉一些首飾,換幾兩臘肉煲給汀蘭吃,那樣就算是過了個新年了。
“娘娘你還站著幹嘛呢,快過來吃呀,冷了就不好吃啦。”汀蘭在一旁催促著,已然動作利索地替司徒瑾顏和自己盛了一碗飯。
司徒瑾顏從淺淺的思緒中走出,欣然一笑,坐在了桌前。
不時,汀蘭又接連倒出了兩杯茶,一杯遞在了司徒瑾顏麵前,一杯站著拱手舉起,有模有樣地說道:“娘娘,咱兩都沒啥酒量,所以就以茶代酒了,新的一年又到了,汀蘭祝您吉祥如意,越活越開心!”
司徒瑾顏既是覺得她的模樣好笑,但心裏又為這個意外的小年飯感到溫暖,徐徐起身,她且陪汀蘭正經一把,也端著茶杯回以一敬。
“笑臉映吉祥,鮮花綻希望,我也祝你新春快樂,萬事如意。”
“幹杯!”
瓷杯與瓷杯之間發出悅耳的脆聲,暖茶如暖流,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緩緩流過司徒瑾顏的心扉。
兩人重新坐回桌前,開始品嚐這鍋慶賀新年的臘肉。
臘肉還是一樣的臘肉,味道也還是從前的味道,司徒瑾顏吃著吃著,卻平白吃出了一股辛酸……
紛飛的雪花伴著陣陣鞭竹聲隨冷風吹遍皇宮的每個角落,紅牆宮巷張燈結彩,各宮皆新桃換舊符,打賞或嬉鬧連綿不止,總算給平日裏肅清的皇城添了一份久違的朝氣。
然而在此特殊的日子,從朝晨到遲暮,司徒瑾顏卻都一直待在殿中溫書,她沒有什麼更好的去處,莫潼有諸多妃嬪及皇帝圍繞,此時並不易打擾,是以,她也安靜慣了,覺得一本書的韻味遠比紅牆外的嬉鬧有趣得多。
夕陽西下,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快,眨眼,霖湘殿便需要掌燈了。司徒瑾顏剛拿起火石準備自己打燈,這個時候,門外卻走進了一名前殿的宮婢。
她微惑地抬頭望去,那婢子便在欠了個身後,溫婉道來:“娘娘,無雙小姐提議去闋樓觀看煙火,殿下讓全宮的人都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