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烏雲讓天空變得低沉,風穿梭在鬆林裏,發出一種聲音,像某種動物失了同伴時絕望的嘶吼。
雲天重重的蹙眉,眼前的場景讓他的胸口裏不斷的往上湧著一股無法忍俊的酸澀,充滿了無奈和疼的感覺。雲霞對藍立恒說的那些話,句句戳進他的心窩。他清楚地看到雲霞難以自控的顫抖。他清楚,這丫頭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著,努力地讓自己來麵對心愛之人的死亡和離去。
“立恒,我要走了,不是要離開你,而是要放手於你。老輩人說,如果一個活著人,總是牽念著一個往生者,那麼,這個往生者的魂靈就一直會無根無係地飄蕩著,不會得到安息和超脫。所以,從你的世界裏走出來,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我會努力地去忘記你,你也別再記掛我,安心地去那個世界吧,去那個沒有疾病、沒有分離的世界。”
雲麗依舊陪著妹妹默泣,已經說不出話,或者無話可說。
雲天不由得將兩個哭作一團的丫頭攬在懷裏,對著新墳悲愴的微笑。
“立恒,你看到了吧!所以,別再牽掛,放心的走吧,如果真愛你的丫頭,就保佑她以後,找到一個能真正疼她一輩子的男人!”
蕭風簌簌,卷動白幡上下輕舞,不急不叱,就像一個要離開的人,正在戀戀不舍的揮手告別,難舍難離地訴說著“珍重,珍重,再見,再見”……
太陽已經越過雲層的遮掩,直直的將光束射向大地,一股熱氣瞬間從地土中騰升起來。近處的莊稼綠油油的發亮,地頭處草長螢飛,野花羞放,蟲鳴蛙叫聲聲入耳,到處都彌漫著初夏的味道。
事後,一個女孩在日記中寫道:初夏,我經曆了一場離別,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因為他的軀體已被黃土長埋,靈魂被上天收回。也許,他是天上的仙童轉世,看完了世間的喜怒煩愁,自然要回歸真身。那麼,我該驚喜萬分不是嗎?明知道他的靈氣已經凝聚於北極之星,為何還要千般的留戀那堆塵埃之土?所以,我寧願,寧願相信他還活著,隻不過,就像他說過的,已經化為北極之星,在每個狂風四起的夜裏保護我,在寧靜如水的夜裏陪伴我,在睡得香甜的夜裏看著我,那麼,比起那些打著愛的旗號,隨意的相互傷害、互相丟棄的人,我該覺得幸福,不是嗎?……
另一個女孩也在日記中寫道:初夏,我遇見了一場離別,生與死的那種離別。隻是,生卻非生,死亦非死;雖然生命已去,魂卻化為北極,所以我相信,他還活著,為了心愛的女孩,已經越過死亡,永遠的活著;可是生者卻無戀,心已隨風而散,所以我又知道,雖然她還活著,但已經哀莫大於心死,為了逝去的愛人,活著的心,恐怕也死而又死了。即如此,相愛的兩個人,不管能不能在一起,都變得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去愛著是一種幸,被愛著亦是一種幸。然而,這種幸隻得用靈魂換取,用自由作價。可有些人,縱然失去這兩樣東西,還是選擇執著的愛著,想必,這不得不讓管姻緣的月老仙娘讚歎,人間自是有情癡,莫笑癡人太癡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