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東西居然這麼便宜,”黛玉簡直不敢置信:“果然隻呆在家裏,什麼都不知道,被人哄了都不知道。”她低聲同賈琰說道。
賈琰樂了:“我也是在自己當家做主之後才知道的,不能隻信一個人,除非他真的特別忠心、隻對你忠心。人皆有私欲,這也不是什麼該被指責的事情,隻是我們作為主人,要因勢利導。給大家都留個顏麵,不要弄得不可收拾才好。”
黛玉聽他說完,好一會才笑道:“照哥哥這麼說,倘若毫無節製的放縱什麼人,就隻有一個解釋:欲擒故縱。”
說是欲擒故縱,她含笑看著賈琰,賈伯衡當然明白黛玉的意思,那種所謂的欲擒故縱,其實就是有意為之,必有圖謀。
倘若兩個人總能說到一起去,自然就愈發喜歡和對方說話談天,如果總說不到一起,感情淡薄也是一定的。不止夫妻,朋友也是如此。
集市很快就逛完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逛集市就是看個新鮮。真正靠集市過日子的,要麼是趕集賣東西,要麼趕集買東西。
賈琰帶著黛玉從集市離開,直接往朱雀大街去,整條街上開門的店鋪不少,黛玉指著名為“好古”的鋪子道:“表哥,我們去那走走吧。”
“哦,”賈琰看了一眼:“那是家古董店,正好,與你倒也相宜。”
卻不想他們這一行人連車帶馬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賈琰皺眉問:“怎麼,貴店不開業?”
裏麵出來一個形容風流的年輕公子,語氣非常不客氣:“去去去,小孩子那邊玩去,這裏不許外人進來!”
車裏的黛玉也微微蹙眉:“表哥,我們走吧。”那人語氣如此蠻橫,況且裏麵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估計也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子弟。賈琰今年就要會試了,黛玉不欲他同這等人起不必要的衝突。
賈琰也是這麼想的,他勒馬盯著這人一眼,轉身要走。然而他有息事寧人之心,別人可未必這麼想,這人啐了一口,上來就要強奪賈琰的韁繩:“小子大膽,你那什麼眼神,居然敢這麼瞧著我!”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賈琰再周全穩重也還不到二十歲,如今這麼被人啐罵,還是當著黛玉的麵,當即臉漲得通紅。後麵家中護衛已經湧了上來,阿原將賈琰的馬往後帶,賈琰握著拳頭翻身下馬,黛玉在後麵擔心道:“表哥不要衝動!”
就在這時,隔壁鋪子裏出來一個人,應該同賈琰年紀相仿,眼角處、太陽穴附近帶著一塊挺顯眼的疤痕,此人語調肅然:“何人喧嘩!”
“石光珠!”那個年輕公子大喊:“你快攔著這群刁民!”
被稱呼石光珠的年輕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石光琥,你也該規矩一些,好歹也是個大家公子。”
這兩個人認識!賈琰一聽,一名光珠、一名光琥,八成還是兄弟。他來不及多想,這廂石光琥已經道:“你也配教訓我?你是個什麼東西,克父克母、沒人養的玩意!”
石光珠還沒說什麼,賈琰暴怒,這倒像是罵他。他喊著:“你才是沒家教的東西!”衝過去就是一拳,隨即揮起鞭子就要抽這個小王八蛋,而那邊的家奴也衝了過來。
賈琰預備著豁出去大打一場,卻被人按住往後拽,是阿原,他低聲道:“大爺快看,那是不是季寬公子。”賈琰定睛一看,果然是許久未見的季寬,季寬嘴邊掛著一抹冷笑,站在石光珠身後。
石光珠側身讓開,低頭道:“七爺。”
季寬扯扯嘴角:“來人,將這個不知所謂的東西給我綁了,扔到繕國公府門口去!盡忠,你跟著去,當麵告訴繕國公,為什麼綁了他的好孫子!”
名喚盡忠的男人大概二十多歲,他欠欠身,聲音有些陰柔:“請七爺放心。”說罷一夥勁裝護衛就湧過去,將石光琥同他帶著的家奴全數捆了起來,連嘴都堵住了帶走。
賈琰現在知道了,這個季寬絕對來曆不凡,而他馬上又想到自己乃是今科會試考生,與權貴扯上關係未必是好事。他衝著季寬拱手,想寒暄幾句就跑,可是裏麵又出來一個張嘴就是脂粉氣的老男人:“七爺,老爺太太叫七爺帶著這位公子一道進去。”
季寬低聲應是,他打量賈琰幾眼,笑道:“伯衡小弟還真是……哈哈,快請吧。”
賈琰遲疑,看著車裏的黛玉,季寬看見黛玉眼前一亮:“這是?”
“哦,這是在下遠房表弟。”賈琰趕緊擋在車前:“比我小著好幾歲,還不懂事呢。頭次來京裏,小孩子貪玩,非纏著我出來走走。”
季寬啞然:“男孩子啊?”他咂咂舌,又看了一眼,最後搖頭自帶著賈琰走了。
賈琰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季寬這個意思大概是“我不是斷袖”吧……總算不必讓他同黛玉打照麵,這才是最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