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 賈琰都在等著陳璂帶著劉氏上門,沒想到他們安靜得很,全無動靜。倒讓賈琰覺得,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他就恢複平常,將孫家兄弟夫妻妹妹、梁家姐弟都請到家中, 眾友人歡聚一堂, 說說笑笑,愜意的很。
一月之期很快到了,再喜歡莊子,他們也得回到京中。就在回城之前, 陳璂帶著劉氏遞帖子上門拜會。賈琰接到帖子的時候,隻是暗笑,終於來了。
“賈參軍!上次遊宴之後, 愚夫婦對賢伉儷真是歎服不已。”太陽彷如從北邊升起,陳璂拉住賈琰的手連連歎道:“聽說你們要回城了,愚兄想著怎麼也要來登門拜會一次。”
賈琰笑的比他還要真誠:“陳兄如此讚譽, 愚弟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快請。”後麵的劉氏在車裏直接進二門,自然有黛玉招待她。劉氏早知道這林氏是列侯之後、尚書女兒,今日固然是拜訪, 也有正事, 卻免不了有點別苗頭的心思。
臨進門的時候, 賈琰向外一看, 果然就有一陳家帶來的老仆探頭探腦……
陳璂經過今天的登門拜訪,一番談話,更加確定,自己就是討厭賈琰!這就是個滑頭,自己不管說什麼都不接茬,隻聽自己叨叨。而且仔細想想,陳璂自己說的更多,有些不該說的話也說了出來,卻完全沒有從賈琰口中套出什麼話。
論起成果,居然是劉氏從賈琰妻子林氏那裏套出的消息:那個阿原的確是賈琰當時路遇賣身的時候買下的,並不是家裏的世仆,或是隨長輩賣身。
“沒想到,夫人還很有一套啊。”陳璂誇了劉氏兩句,沒想到劉氏笑道:“為人做事這種事情,和讀了多少書也沒關係,夫君想啊,他們考試考過的你,做官就真的比你強麼?我可不這麼覺得。那林氏固然出身好、讀書多,可也不過是個新嫁娘,平素安安靜靜的,和咱們必差遠了!”
陳璂讚許的看著妻子:“夫人說得對啊!”劉氏謙遜幾句就轉過臉,掛起得意的笑容,她沒怎麼讀過書,可是“如何擺弄丈夫”她可學了不少。
“那劉氏三兩句話就說起了當初自己家也收容不少南邊仆役,”黛玉同賈琰靠在一塊,手握著手笑道:“又說什麼逃難過來的,慘得很,不知咱們家有沒有這種人。拐彎抹角的,我看她想把話題扯到阿原的問題上,幹脆給她遞個梯子,就說哪裏都有逃難的人,比如我們大爺身邊的書童。”
“伯衡,我看他們的確是想要借題發揮的。”黛玉又道:“不過陳白樓如今連個實職都沒有,現在就要陷害同年,他圖什麼呢?”
賈琰閉目笑道:“他未必是想現在就鬧起來,說不得就是因為沒實職,定城侯府大概想留他幾年將來給寧王。嗬嗬,不過陳白樓著急啊,全靠嶽家,將來他有什麼地位可言。”
黛玉突然坐起來道:“難道他想將此事告知定城侯府?到時候,留著做一個把柄,亦或是賣給寧王,將來不一定如何設計好陷害你、牽連楚王,一舉兩得!”
賈琰想了好一會,這個思路也有道理。“當初父親幫你給阿原辦理戶籍什麼的時候,對他的身世究竟是怎麼說的?”黛玉又拋出一個問題,“若是有不妥當的地方,現在我們想辦法抹平了,也就沒有後患。”
“……”賈琰抓抓頭發:“呃,我沒問啊。當時我還守孝呢,趕上這麼樁事情,求舅舅想辦法。然後就沒問過,反正辦好了。”
黛玉:“……那好吧,趁著住對月的時候去問。”
“好吧,隻有那個時候問了。”賈琰訕訕的衝著黛玉笑,覺得有些沒麵子。黛玉卻不那麼覺得,她還認為這樣的賈琰蠻可愛的,表哥也不是從小就那麼周到細致不留漏洞。
他們小夫妻優哉遊哉的過了一個月,林海、賈敏這對夫妻擔心了一個月,日常對話都是“玉兒和琰兒不知道相處的好不好。”往往是夫妻倆異口同聲問對方這個問題,然後雙雙歎氣。女兒落地一十七年,還是頭回離家不在他們夫妻眼前一個月,這還是個開頭。
往日裏林海下衙回家的時候,都會問一句“太太好不好、大姑娘好不好?”如今再問……女兒被臭小子帶走了!唉,每個嫁女兒的爹心情總是很複雜的,林海還覺得自己絕對不會那麼緊張兮兮,現在必須承認,他的不滿情緒後知後覺的泛上來。
不過馬上就要滿一個月了,新娘是要回家住對月的,林海摩拳擦掌,可得好好提點賈琰、砥礪成才啊。
賈琰比林海想的殷勤多了,從莊子上回來的第二日,他就將黛玉送回林府。然後他也跟著回來了,毫不客氣的和從前一樣住在林府,每日負責送嶽父上朝,自己去翰林院銷假點卯;不需去翰林院,就直奔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