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主街門庭若市,到處是裝修精致華麗的酒肆店鋪,街上人山人海,熱鬧至極。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落地有力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隻見百名身穿鎧甲的將士,以及一隊宮女內監,從越城主街走過,來來往往的行人皆躲到道路兩側,停下腳步來圍觀。
“發生什麼事了”,街上不明情況的路人議論紛紛。
“不知道”,一旁的人搖了搖頭,眼睛還盯著那些將士看。
“看這服侍,像燕國人”,一個看起來頗有學問的老者認出來了,對著旁邊的人解釋一番。
“走,跟上去看看”。
這些人一路浩浩蕩蕩的向著遲暮莊去了。
須晴正在前院處理莊內的大小事務,忽然聽得門外一片吵嚷,隻得放下手中的事,去開了大門,向外瞧著。
窗外梨樹潔白的花瓣在輕風吹拂下翩然飄落,清晨和煦的暖光從窗外透入室內,灑到粉色帷幔紗帳上,淡粉色的蘿帳被風吹得飄逸四散,有時垂墜到木質地板上,有時如淩空而起。
床榻上傾城側身而臥,一雙星目輕輕閉起,睡夢中的傾城臉上滿是溫潤柔和,少了平日裏的幾分清冷,如墨的睫毛如折扇般纖長濃密,口若含朱,膚如凝脂,烏黑如緞的墨發散在一旁,有些發絲微微垂地。
傾城此時正在後院的房間裏睡著,她昨日很晚才歇下。大門距離後院有很長一段距離,所以縱然外麵吵吵嚷嚷,傾城依然是聽不見的。
“公主”,須晴在屋外輕輕敲了敲門。
傾城翻了個身,握緊拳頭,眼眉微微蹙起,慢慢睜開雙眼,纖長的睫毛微動,清醒過來望著紗帳頂部。
“進來”,朱唇輕啟,帶著倦意的聲音輕輕吐出。
“燕王的人到了”,須晴腳步放輕走進了房內。
“讓他們等著”,傾城語氣中滿是憤怒,隨口說了一句,又翻了個身,繼續睡著了。
“是”,須晴小心的關好門,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燕宮來的人就這樣在外麵站了一個時辰,縱然是初夏,接近中午的陽光也是十分炎熱。領頭的內監李遠便指揮著眾人去樹下侯著。
將近午時傾城才起身,溫泉池子裏,片片花瓣蕩在水麵上,沐浴穿衣之後,傾城坐在梳妝台前,一頭烏黑的秀發半濕的披在肩上,光滑的鏡麵映出傾城精致細膩的容顏,眉目如畫,眼若寒星。
須晴見此,上前去給她梳頭發,烏發半挽在腦後,半披在肩上,以一支兩側綴有流蘇玉石的長簪橫穿發髻,水晶珠翠額飾以銀線點綴在眉心,未施粉黛。
傾城又吩咐了須晴幾句,便去用午膳了。
須晴服侍傾城之後從後院出來對著門口的一眾人毫不客氣的吩咐道,“公主的意思,除了那五十個仆從,其餘人可以走了”。
在太陽下站了這麼久,連傾城的麵也沒見到,茶也沒喝一口,就這麼著回去了,這燕傾城也太過肆意妄為了些,李遠麵上雖有些不憤,卻也不敢說什麼,象征性的對那五十個仆從訓戒了一番,諸如要盡心侍候公主,莫違背了大王的意思之類的。
須晴在一邊不屑的偏了偏頭,撇了撇嘴角,怕是後麵那句才是重點,為了替燕王監視公主吧。
須晴看著麵前這二十個女仆從,三十個男仆從,一雙美目冷冷的掃過他們,黛眉微斂,此時看來把傾城清冷的氣勢學了個七成,“你們先去把公主安排的活幹了”,聲音裏帶著一絲淩厲。
“姑姑,可我們還沒吃午飯呢”。一個圓臉宮女上前一步,反駁道。
須晴並不計較這宮女自稱我,隻因為當初定國公主在燕宮一直也不在意這些虛禮,傾城平日裏又待人親和,不把她們當下等人看。
“那你可以回去,正好他們還沒走遠”,須晴淡淡的挑眉,語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不聽命令,就哪來回哪去吧。
這宮女立刻閉口不言了,眾人都是從宮裏出來的,也明白須晴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是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警告他們罷了。
須晴見這些人都老實了,就指揮著他們去幹活了。原本院子裏是有些機關的,這門前有一塊青石板,隻要人一踏上去,大門就會自己開了,之後因為年久失修,有些損壞了,須晴分配一部分人去把莊裏破損的地方都修繕一番以及對莊子布局做些修整,另一部分人去把傾城的藥草花種栽好。
正午陽光燦爛,空氣裏也有些熱氣,好在清風微涼,減了幾分燥熱。
一個天青色道袍的錦衣男子靜靜的藏在遲暮莊附近的樹上,一雙星目正望著莊裏的布局。
這男子一身浮光錦緞衣袍,頭戴發冠,垂下來的絲帶綁在耳後,貌若美玉,有著山巔冰雪一般的白色長發。
淩風悄悄觀察代國新來的神醫好多天了,並不是注意她絕美的容貌,而是因為她手上戴的一對琉璃玉鐲,以及腰間綴著的白璧流蘇玉環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