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爵說道:“我和王朝陽把她抬上去,你放心,你手上有劉頓她們做人質,我們隻是送她上去,送完就回來,絕不逃跑。”
盧娜一身公主病,任性刁蠻不講道理,心地卻很善良,比起盧國光,她簡直是個天使了,劉頓和唐伯爵都不想眼睜睜看著盧娜困死在下水道。
盧國光看著滿頭冷汗、牙關緊閉、胸口被鮮血浸透的女兒,如萬箭穿心的痛,他躊躇片刻,說道:“不行,送她上去,外麵到處都是攝像頭,警察肯定會順藤摸瓜,找到這裏。”
在張木春眼裏,盧娜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盧國光,你好歹養了她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的父女情,都是喂狗了嗎?隻是送她上去而已,你未必會暴露。”
盧國光艱難的搖頭,“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風險,快走,船上有藥品,她會得到治療的。”
張木春是個母親,正欲再勸,徐繼祖諷刺一笑,“算了吧,你們看看我現在這個模樣,他就是個畜生,和畜生談感情是說不通的。”
又過了三個蛋形管道,雨水已經到了大腿,搬磚領隊唐伯爵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像一條遠古的巨龍正在蘇醒,正在舒展著身軀,預備一飛衝天,腳下的管道也震顫著,震得水麵上發出一道道波紋。
唐伯爵回頭叫道:“跑!快跑!漲潮了!海水倒灌!”
生死關頭,顧不上身後的手/槍威脅了,眾人紛紛扔了金磚,回頭跑路,不到五秒鍾,海水如一條巨龍般洶湧而來,灌滿了整條小水道。
徐繼祖被浪頭拍倒,肩上一百五十斤的金磚差點沒將他壓死,他在水裏扔掉沉重的包包,順著倒灌的海水漂遊。
汙濁的水幾乎不可視物,咣的一聲,徐繼祖的頭猛撞在一個鐵器上,正要暈過去,驀地,有一隻手攥住了他的領口,把他從水裏拖出來。
呼!徐繼祖大口的喘氣,發現他身處一個鐵梯,鐵梯通往一個圓形井口,井口上覆著井蓋,井蓋旁邊是一個拳頭寬的長方形鐵柵欄,馬路上的雨水就沿著鐵柵欄傾斜而下,像一排瀑布。
鐵梯子上除了他和在水裏撈人的王朝陽,其餘四人,唐伯爵,劉頓,張木春,還有奄奄一息的盧娜都在鐵梯子上坐著,大口大口的喘息。
時間回溯到一分鍾前,唐伯爵往回跑的時候,和王朝陽說道,“往右轉,有出口。”
王朝陽離三個女人最近,他拿出手銬,將自己和最虛弱的盧娜拷在一起,這五個人就像串糖葫蘆似的在水裏手拉手擰成了一股繩,拉在一起。
被海水衝到分叉口時,王朝陽和唐伯爵兩人腿長的男人往水泥牆壁上猛地一瞪,海水順勢將這串糖葫蘆衝到右邊。
五人狠狠撞在下水道出口鐵梯上,隊伍差點撞散了,王朝陽兩條大長腿如螃蟹似的死死絞住梯子,才勉強保持隊形。
前有雨水猛灌,後有海水倒灌。
下水道水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五人順著鐵梯往上爬,盧娜幾乎精疲力竭了,傷口又疼,王朝陽和她的手拷在一起,因而在最後,正好聽見水裏有東西碰撞之聲,警察的本能使得他順手往渾濁的水裏一抓,然後捏王八似的把徐繼祖撈上來了。
勉強撿回一條命,水麵還在節節攀升,徐繼祖大叫道:“快報警!井口應該有信號!”
五人齊齊像圍觀傻子似的看著他,“你看看手機還能用嗎?”
“當然,我的手機有防水功能。”徐繼祖從口袋裏摸出浸泡過的手機,已經黑屏,自動關機了,“呸,奸商!”
手機所謂的防水功能一共分為八級,前麵七級隻是防止噴濺的雨水,到了七級才可以泡在水中不受幹擾,普通人手機的防水功能都在七級以下,在水裏泡澡,海水侵入電路板,基本都不能用了。
徐繼祖心急如焚,“快把井蓋打開,我們逃出去!”
唐伯爵站在鐵梯上,從和路麵平行的鐵柵欄那裏看過去,搖搖頭,“這條路上停滿了各種旅遊大巴,井蓋被車輪壓住了,打不開。”
徐繼祖:“你大聲叫救命啊!”
唐伯爵正要回答,劉頓懶得和他解釋,不耐煩的對他招手說道:“來來來,你來喊。”
徐繼祖爬上去,喊破喉嚨也沒人應——外麵暴風雨,路上沒行人,即使有人經過,徐繼祖的聲音也被雨聲蓋住了。
徐繼祖感歎:“難道咱們隻能在這裏等雨停、還有這該死的旅遊大巴開走嗎?”
坐在鐵梯最下方的王朝陽搖頭,“如果隻是下雨,我們可以慢慢等,暴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今天漲潮,海水倒灌,下水道的水很有可能將井口也淹沒。”
劉頓大驚失色,“真會這樣嗎?”
張木春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十九年,說道:“按照綠島以往的記錄,有可能發生。”
徐繼祖心灰意冷,“原來我們不是等救命,是等死啊。”
“我有一個逃生的方法。”唐伯爵看著頭頂井蓋上雕刻的德文,“‘bis mark str.’意思是俾斯麥大街,這條街是德國殖民時期取的名字,是以當時德國的鐵血首相俾斯麥的名字命名的。”
劉頓不理解唐伯爵的意思,“所以?”
唐伯爵:“這條街現在叫做江蘇路。”
劉頓:“所以?”
唐伯爵:“江蘇路上最著名的景點是一百多年前的基督教堂。”
劉頓:“所以?”你能不能顧忌一下我們普通人的智商!
唐伯爵終於肯把話說完了:“這個旅遊大巴應該是停在基督教堂附近。基督教堂以前所處歐人區,現在是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外觀和布局保持原樣,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基督教堂至少有四個雨水井。從這四個雨水井裏爬上去,然後走過來把大巴車開走,我們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