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這麼體諒他,鍾建國就沒說他能撐住:“那我就眯一會兒。”
一個小時後,宋招娣腰酸背痛想站起來走走,瞧著鍾建國雙目緊閉,便沒把他叫醒看孩子。把懷裏的小孩放到座位上,打開塞滿衣服的大包,翻出五件衣服,三兩下做出個簡易的嬰兒背帶。
鍾建國抱著倆孩子根本不敢睡,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便睜開眼。車廂裏的燈已經關了,鍾建國看不清她在做什麼,感覺她很認真就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見宋招娣把小兒子綁在胸前,宋招娣開始捶腰揉背,伸胳膊踢腿,鍾建國無聲地笑笑,再次閉上眼。
硬座的車子,宋招娣前世隻坐過地鐵和校車,這兩種車都是又平又穩,噪音不大,車裏的味也不重。
如今的老火車,咣當咣當響個沒完,車廂裏啥味都有,椅背更是直挺挺的沒有一點弧度。宋招娣看一眼車座,寧願站著也不願再坐下去。
鍾建國買三張票,整條長椅都是他們家的。宋招娣不坐,長椅就空出一半。宋招娣盯著空位看了一會兒,再次把懷裏的小孩放到椅子上麵,拆開大包拿出兩條褲子和一件棉衣。
鍾建國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又看到宋招娣蹲在地上,很是無語,十點多了,這女人不困?
宋招娣的生物鍾是晚上十二點到早晨六點。十點鍾是宋招娣精神最好的時候,閑得無聊的宋招娣用兩條褲子圈住長椅,然後把三娃塞她懷裏。隨後輕輕把鍾建國懷裏的老大放到椅子,緊接著又把老二放在老大旁邊。
鍾建國懷裏空了,也裝不下去:“你在做什麼?”
“醒了?”宋招娣驚訝道。
鍾建國心想,你折騰個沒完,死人也被你鬧醒了。明知故問:“大娃和二娃呢?”
“在這邊。”指給鍾建國看,“怕他倆掉下去,俺把棉衣拿出來放在兩條褲子中間,他倆怎麼打滾都不會滾掉下去。”宋招娣對自己的作品頗為得意,“你睡吧。”
整條長椅,鍾建國坐最裏麵,兩個兒子並排睡在外麵,有褲子和棉衣攔著,倆兒子是不會掉下去,“你坐哪兒?”
“車上空位多著呢。”宋招娣不擔心,“俺站累了會自己找地方坐下來歇歇。對了,他仨就叫大娃、二娃和三娃啊?”
鍾建國道:“老大六二年出生,那時候全國鬧饑荒,我以前的丈母娘說賤名好養活,就給老大起名叫堅強。老二叫抗生,老三是在南邊出生,就叫向南。老二和老三的名字是他媽起的。”
“你以前的那個媳婦真會起名。”宋招娣意有所指道。
鍾建國瞥了她一眼:“不如你,招娣。”
宋招娣噎了一下:“那你幹啥叫他們大娃、二娃和三娃,不叫他們堅強、抗生和向南?”
“既然你的精神這麼好,去找列車員給我倒杯水。”鍾建國臉色微變,像變戲法似的從包裏掏出個巴掌大的瓷缸子。
宋招娣嗤一聲:“惱羞成怒。”奪走半舊的瓷缸子,把杯子裏的餅幹倒出來就去找列車員。
鍾建國瞧著倆兒子呼呼大睡,當真不會掉下去,閉上眼放鬆下來。
宋招娣端著燙熱的開水回來,看到鍾建國閉著眼睛,腦袋抵在玻璃上,衝著鍾建國虛揮兩拳。
對麵的男人樂了:“你跟他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