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紅色的初陽從山間徐徐升起,帶著它熾熱耀眼的光芒。
立足於山頂,俯身眺望,昨日死寂的汙濁灰蒙總算散去,環繞的薄霧都化為氤氳水汽,被金色的光輝照耀,折射出山間斑斕的勃勃生機。晨起的空氣異常清新,一切都是鮮亮的新生,誰能想到這裏也曾暗淡蒙塵。
昨夜瀟然不理傾寒的拒絕,用真氣幫她平複體內四處流竄的陰寒之氣,隻是她兩次中毒未解,令她的身體內虛嚴重。
休息了兩個時辰,等到晨起的時候,兩個人就下山去了。
山間陰雨濛濛的天氣終於晴朗,視線中的林間變得清晰,路也好走的多。
一路青樹翠蔓,蒙絡搖綴,隻是誰也沒有駐足欣賞的興致。
因為傾寒身體虛弱,體力不支,一直時走時停。瀟然看著心疼,在她實在撐不住的時候,會悄悄用真氣幫她一把。為了能恢複體力,傾寒也就裝作不知道了。
直到第三日傍晚,他們才走出山林。傾寒沒有去寄離他們所在的那家客棧,她料定那裏埋伏了蕭弈的人。瀟然不曾強求,他找了一個偏僻的人家兩人以夫妻的名義借住。
他們剛到這裏,就有兩個男子來找傾寒,傾寒和他們交代了些什麼,就讓他們離開了。
瀟然看她臉色蒼白,想讓她先去休息。她點點頭,卻在剛站起來,眼前發白,腿一軟,向後仰去。
瀟然一驚,連忙抱起她,把他放在床上。他拿了些銀葉子交給住在這裏的小姑娘,讓她幫忙去請了一位郎中來。
郎中大晚上風塵仆仆的趕來,有模有樣的給傾寒把了半天脈卻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眉頭緊蹙,支支吾吾,隻隨便開了些解毒的藥,說讓她好好調養。
傾寒雖然身子虛軟,精神不佳,但是意識卻是清醒。她感覺到瀟然整夜都守在她床邊,給她喂藥,換衣,擦拭身體…
溫潤柔軟的指尖劃過冰涼細膩的肌膚,奇異的觸感讓兩人的臉頰在夜幕隱匿裏微微發紅。遠處湍湍溪流渡著月色銀輝,點點螢火星光斑駁閃耀,也染進了她和他心房。
三年無聲陪伴,點點情意滴滴細雨,滲透進彼此的心田,泠細無聲,交雜相融。
迷霧陣裏,他看到她冰冷的躺在那裏,他失了魂,卻認清了自己的心。
他以為近在眼前,試圖伸手抓住。可她卻用理性剖析著感情,讓他認清遠在天邊的海市蜃樓。
月兒,那時問你此時的心,可你卻連自己心都需要時時算計,小心經營,這樣的你是為何?曾經談笑的相處中,你可有過單純的開懷和真心的瀟灑?
你說曾經有人讓你動搖過,那麼可不可能,再為我動搖一次……
靜謐的夜裏隻聞得幾聲蟬鳴,瀟然一夜無眠,直到清晨才不堪幾日疲憊,淺淺的睡在了她身旁。
傾寒閉目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良久才緩緩睜開眼,她眼底清明沒有一點疲憊的迷離。她靜靜注視著瀟然那精心描繪的麵容,清透的眼眸隱藏在纖纖羽睫下。
他有些憔悴,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卻依舊掩不住如玉的風姿。
她垂下眼,緩緩的起身,他卻在瞬間驚醒,眼中清晰可見血絲出賣了他的疲憊。
傾寒淡淡的笑著,冰涼的指尖覆在他如玉的頸上,她輕輕的說了句:“再睡會吧,還早。”
清冽的嗓音有些沙啞,卻是難得的溫柔。
瀟然覺得脖間微涼,還有些麻癢,可眼皮發沉讓他昏昏欲睡。
他心中覺得不對勁,但又沉溺於這溫柔的話語,再睡會吧,還早,等醒來她還會在……
這般想著他就沉沉的睡過去。
傾寒費力的將他放躺在床上,看著他沉靜的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