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才蒙蒙亮,天幕上還留著一彎淺淺殘月,隻是已斂去所有光華。淡淡的晨光中,一層薄霧籠著寂靜的水麵,豪華的樓船也被披上朦朧的輕紗,恍若水墨中的遠景,簡單勾勒出輪廓而已。
傾寒盤坐在甲板上休息了一個時辰,就到底艙存放舢板處,和奚瑾言一起離開,前往江南。
瑾言撐船,傾寒閉目養神,一路無話。
江南草長,群鶯亂飛,小橋流水,曲巷深院。
在這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來往行人絡繹不絕,熙熙攘攘的商販應聲吆喝著,還有很多議價的嘈雜聲。
不少穿紅戴綠的妙齡女子裝扮的分外豔麗,步步生蓮,姍姍漫步在深巷裏、街鋪上,一張笑臉嫣然,細致的挑選著小販兜售的胭脂水粉或是各式各樣的零嘴。
幾個孩子三三倆倆的紮堆在青石路旁,拉著手圍著圈,唱著輕快的歌謠,揚起的嘴角還還殘留著未舔淨的糖渣。
傾寒和瑾言走在江南小鎮的長街上,入眼亭台樓閣,深巷高院,煙籠朱戶,日照琉璃,處處精致優雅。
兩人的相貌本就出眾,加上一黑一白的素色身影在這雲蒸霞蔚的江南顯得異乎尋常,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瑾言似乎並不習慣引人注視,他微微蹙著眉,不自在的向前。有不少少女向他投來愛慕的眼神,都被他冷眼擋了回去。
傾寒卻毫無異樣,眼中無一絲尷尬失措,澄澈清淩猶如湖水,淡淡的疏離被壓在眼底。她溫文雅笑的向那些注視過來的人致意。
“前麵酒樓是殿下暗莊。”
瑾言瞥向前麵一家極不起眼的酒館,簡練的說道。
雖然他麵上毫無表情,但是心裏已經極不耐煩應付別人的目光,想進去喬裝打扮一番。
可是月傾寒卻笑眯眯說道:“既然是暗莊,那我們這麼明目張膽的進去不就暴露了,白白浪費了你家殿下多年經營的心血!”
奚瑾言蹙眉,經過這一鬧,這樣淺顯的暗莊遲早要被翻到明麵上來,又何必在意。
他想起七殿下臨行前說過:此時無需再為了隱藏實力而顧及,她要做什麼盡量配合,隻是……看緊她,若有異動,生死由勢!
難道她知道什麼,想盡量避開殿下的勢力?
瑾言心裏冷笑,江南到處都是殿下的人,她又有能避到哪裏!
傾寒眼神犀利而深邃的看向他,像一道耀眼的光芒能直接照射進人的心底。
在瑾言抬起頭的時候,她那可洞察人心的眸光恢複清冷平靜,似寵辱不驚的鏡湖,清澈而透亮。
她清淺一笑,似解釋的道:“如今在這逛上一逛也好,告訴蕭衍一聲,我冷情來了。不然他不出手,你家殿下也難辦。”
瑾言不言語,似是默認。
“小小姐,跑慢點!”
一聲急呼還有雜亂的腳步打斷了瑾言的沉思,抬起頭就看見一個穿著粉色紗裙,垂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追著蝴蝶撲過來,身後還緊跟著一個滿臉著急,氣喘籲籲的婢女。
那小姑娘對婢女憂急的呼喊充耳未聞,跳脫的奔跑在石路上,粉色的衣衫在身後淩風綻放。耀眼的日華晶瑩揮灑,為小小的花蕊渡上金色的輝煌,五彩的蝴蝶裝點了她粉嫩稚氣的臉頰,櫻紅的嘴角蕩漾著純真靈動的笑容。
一朵靈動鮮活的花朵引起了傾寒的注意。
“呦,誰家的小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