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瑾言背著身帶上門,向屋外走去,經過桌案時,看見零散在地上的宣紙,不由得停下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拾起紙張壓在鎮尺下,複走回去關上窗子。
他抬眼眺望窗外的夕陽絢爛,似烈火燎原般掛在天邊,熊熊燃燒。
奚瑾言本無心景致,隻一眼便垂下了頭,想關上窗,卻突然發現有什麼不對。他猛的看過去,隻見紅蓮業火的紅色蒸騰印入眼簾,灼傷了他的眼睛。他一驚,瞳孔乍然收縮。
他顧不得剛才的尷尬,急忙拍開傾寒的房門,就見她正係著衣帶,極不耐煩的抬眼。
“北麵起火了!”奚瑾言應聲道。
傾寒手一頓,猶疑著:“北麵……白妍!”
她一驚,猛的反應過來,連衣服都顧不得整理,急忙和奚瑾言衝了出去。
白妍,兩次相見,兩次爭吵,雖知她性子放縱,但這兩次卻並不像偶然,倒像是刻意安排,讓人不知如何接招。
之前出言試探白翎,知道她多少與此事有關聯。因為隻有她能在自己剛到白家時便出言激怒白妍,讓她來找自己麻煩,與自己結仇。然後再在白妍關禁閉時好心前去探望,神不知鬼不覺的向她透露自己的消息,幫她條分理析種種對自己不利的線索,最後借她的口來揭露自己的身份,也更加激化與自己的矛盾。
傾寒這次的試探多少有打草驚蛇的意味,逼得白翎這麼快就有了動作。隻是白翎並非薄情心狠之人,眼中對妹妹的愛憐也不像是作假,所以傾寒才有心提點白翎,希望能用親情讓她能回頭,不要後悔。可即便這樣,她仍能狠心將親姐姐置於死地,將白家置於險境?
不過這樣也好,時間脫的越久越難猜測蕭衍他們會醞釀怎樣的計劃,隻是現在還不知白翎在整個計劃裏到底扮演怎樣的角色,又為何會背叛白家。
如今燃氣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白妍若是就這樣死了,最有可能有理由有能力殺她的人就是自己,白家是一定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若自己反抗,白家必亂,蕭衍趁虛而入。若不反抗,蕭衍剛好借白家的手除掉自己,稱了他的心,也少了對付白家的一大阻礙。
傾寒心裏快速閃過算計,人轉眼已經到院外。
兩人剛要向著火的院子跑去,就聽到有大批人湧過來的聲響,瞬間圍住了南院。
奚瑾言停下來,抬眼眺望北麵火勢衝天,又看了看了洪水般包圍過來的人群,眉頭深鎖,隻覺得不太對勁。
他轉頭看著似笑非笑的傾寒,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傾寒看著在人群後走進來的黃衣女子,隨口答道:“還能怎麼回事,被我無意中推了一把,要開始行動了。”
奚瑾言順著傾寒的目光看了出去,就看見白翎聘聘婷婷的走進來,入鬢的長眉鎖的更緊。
“她?”
“不敢置信嗎?親姐姐都要殺,不知是為了個怎樣牽強的理由,‘逼不得已’做了這樣的事情。”
傾寒的嘴角劃過冰綃般的笑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在衝天烈火中焚燒殆盡。
“白妍當真死了?”
奚瑾言不確定的問,看著她沉靜的麵容,還有那邊救火的人一波接著一波,想著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傾寒似是看穿他的想法,有些諷刺的搖了搖頭,眼中的幽暗堪比遙遠深海,無聲的吞噬世間萬物,讓一切眨眼間消失無蹤。
“這樣大的火,怕是什麼都燒幹淨了,哪還會有命在!更何況若是你要一人性命,會讓她有機會在火中死裏逃生?”
奚瑾言抿著唇,沉默片刻,又問道:“你既然知道她要出手,該有萬全準備吧!”
“世上哪有萬全之事,我怕隻怕她不出手。不過既然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就是我的應對之法。”
月傾寒看著走近的白妍,對她從容一笑,說道:“更何況我是人,不是神,哪能處處料事於先呀!白翎妹妹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