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怒氣衝衝的大步衝進來,一身衣服滿是火中闖過的痕跡,狼狽的分不出本來的模樣。本來白皙的臉上也添了灰黑的煙塵,一雙眼睛赤紅泛濫,比那熊熊大火還要駭人。
他手中舉著一把長劍,毫不理會白翎呼聲,直直的走向月傾寒,犀利的眼神要把人吞噬,手中利刃森涼的對準傾寒的胸口。
“是不是你!”
他低聲吼著,聲音沙啞而滄桑,不掩悲慟之色。
奚瑾言一驚,握劍的手緊了緊,卻被傾寒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她垂首睨了眼鋒利的劍尖,沉默不語。
現在不能走,隻有留在這裏,林帆才會安然動手,否則一切前功盡棄。隻是白家,自己可能護得住?白家主力已被蕭弈盡數支走,如今剩下的人,蕭弈打算留下多少?他想要全權掌控白家,大概會借助此次除掉所有的威脅吧……
白昕見她沉默,泛著寒光的長劍又向前遞進一分,刺進胸口。白色的衣衫瞬間被染紅,如蒼茫雪峰中妖冶的紅梅,奪人的絢爛盛開。
白妍顰起眉,落寞的笑了。
奚瑾言的手緊緊握在劍柄上,卻不敢輕舉妄動。
倒是月傾寒依然如舊,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仿佛傷的不是自己。
“說!”
白昕更加暴怒,極力控製的不將劍刺向更深的地方,但是隻要傾寒點頭,他便會毫不猶豫的結束她的性命。
血水順著劍尖一滴滴的流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而空靈的聲響,被掩埋在低沉的吼叫中。
“不是。”
在所有人都以為傾寒不會說話的時候,她卻淡淡的開口。本以為她會接著解釋什麼,但等了許久也隻等到這兩個字。
白昕似是鬆了一口氣,顫抖的收回手,卻又有不甘心,眼神閃閃的追問道:“當真?”
白翎見狀,不等傾寒開口,急忙說道:“姐姐的房間明顯有火油的痕跡,分明是人為。之前一直相安無事,為何她一來白家姐姐就出事了,定是姐姐三番兩次的得罪她,她才……”
她聲淚俱下,說的那叫一個可憐,卻被奚瑾言冷眼瞪了回去,嚇得一顫。
聽了白翎的話,白昕的手頓住,一雙眼裏滿是痛苦和掙紮,如點點陷入沼澤那般無助。
他多希望不是她,多希望聽到她的否認。他更願意相信在茶館裏那個溫雅談笑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她,而不願把她和嗜血陰狠的冷情聯係在一起。可是妹妹的死卻提醒著他不能否認的現實,眼前之人曾是嗜血峰裏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是能讓奚瑾言都會敗下陣的冷血殺手……
她,是自己的仇人,對她的心軟是對妹妹的殘忍!
奚瑾言冷哼一聲,極不屑的說道:“血煞動手,還不至於用這樣低劣的手段,向來見血封喉!”
“許是月姑娘不便自己動手,才造出這樣的假象!”
白翎不敢看奚瑾言的眼睛,緊聲接道。
“翎兒妹妹也說了,是——也許!不是嗎?”
傾寒見奚瑾言還要張口,急忙截住他的話,為自己辯解。
白翎悲戚的說道:“月姑娘是個殺手,自然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可是在江湖容得姑娘胡來,這裏卻是不許的!姑娘好歹是客人,怎就不容妍兒姐姐的一時任性呢!”
她輕抹去滴落的淚水,唔咽的說著,“妍兒姐姐或許做錯了,但也是擔心白家人有危險,才揭露了姑娘的身份,不知可是犯了姑娘的忌諱,竟如此狠心就要了妍兒姐姐的性命。”
她的眼裏閃過一抹厲色,沉聲道:“姑娘恁般狠毒,但我白家人也不是好欺負的,殺人自是要償命!”
奚瑾言冷笑一聲,並未說話。論起顛倒黑白,他還是相信月傾寒的。
白昕聽著白翎的話語,垂下的手顫抖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傾寒的臉。
傾寒感覺刺進胸口的劍微微晃動,雖然不深,卻也帶出更多的鮮血。
白翎看的著急,她就是想借著哥哥的一時衝動取了傾寒性命。若是她反抗,剛好有機會讓眾人一擁而上拿下她。可是現在她不躲,哥哥也不肯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