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早嚇得六神無主,何子康、子謙自然盼著長姐早日康複,一起來的吳遂便做主道:“要麻煩顧大夫了,要用什麼藥材,你盡管吩咐!”

顧如發隱晦的看了吳遂一眼,點了點頭,道:“我將千金堂先關了門,你們將病人搬到我後院去。”

顧如發所說的後院,是他種著一大片藥田、專門炮製藥材的地方,這裏往日隻有一個啞奴守著對外是禁地。何子康聽他解釋,看著眼前鬱鬱蔥蔥的各色藥材,空氣裏都飄著各色藥香,不失為一個養病的好去處,漸漸安心。

眾人將何子婉抬到一個極其簡陋,隻有一張床的木屋裏,將她在床上安置好,顧如發朝著眾人說道:“她的傷口需要立刻處理,孫氏留下看護,其餘人等,若是不放心便守在前堂,衣食住行自行解決。”

“拜托顧大夫了!”何子康躬身行禮,領著人出了後院,到底不放心,可還有後續需要他處理,吳遂給吳十八使了個臉色讓他在此處守衛,領著一眾人往複盛來。

顧如發看了孫氏一眼,淡淡說道:“孫氏,現在威脅何子婉生命是她全身這潰爛化膿的傷口,但是不能用水洗,也不能用酒洗,因為用酒傷了周圍的皮膚這疤痕落下,一輩子也治不好了。必須由一個人來將這膿水吮吸幹淨,你是她娘,為了她的閨譽,這件事目前隻能由你來做了。”

此時的何子婉一身肮髒,那頭發髒亂黏在一起的還有虱子,更別說她全身夾著血汙膿水發黑的皮膚。

孫氏咬咬牙道:“麻煩顧大夫了,我這就做。”顧如發在一旁看著,心裏感歎為母則強。

孫氏朝著何子婉臉上的傷口隻吮吸了一口便朝著床邊一陣幹嘔,惡心得她自己上氣不接下氣,半響,強忍著再吮吸一口隻朝著門外狂奔,找著恭桶一陣狂吐差點沒把心肝肺吐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顧如發憂心忡忡,何子婉還有什麼女性親人?

“我來吧!”背著兩人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顧如發、孫氏立刻回頭,見了人,兩人都覺得不可置信。

是風塵仆仆,也難掩清華尊貴的周承德。

“我來吧,伯母!”周承德說著話,就要往屋裏走。

“不——”孫氏著急想要阻攔,下一秒對著恭桶又是一陣嘔吐差點將黃疸都吐破了。

周承德一邊走,一邊朝著發愣愣站在原地的顧如發淡淡說道:“顧大夫,麻煩你準備好藥膏,等我處理好她的傷口希望不會留下一處疤痕,可做得到?”

顧如發沉默不應,這個人現在應該在西北練兵,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

“不能麻煩殿下,老婆子能克服,我能克服!”孫氏強忍著惡心,搶道。看眼前這通身貴氣,又一身疲憊的青年,見他目光灼灼堅定,說話的聲音漸漸變低。

“伯母,等你克服了,我看子婉的傷口也不用處理——等著它自然潰爛,何子婉一命嗚呼便可!”周承德鷹眼直盯著孫氏,陰沉肅殺的冷臉就是朝廷重臣都害怕,還不說孫氏隻是一個民婦。

“你——”孫氏要說什麼隻得諾諾住口,因為她要說的人,已經不顧她阻撓的進了何子婉屋。

孫氏疾步追著進來,見他對著女兒臉上傷口一口一口的吮吸,那吸出來的膿液被他吐在痰盂裏,黑乎乎夾著惡臭,隻這一眼胃腸又在翻滾。

可這人卻像無事人一般一口接一口的吮吸,漸漸地子婉臉上的傷口露出健康的紅色來,一時間她再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得默默出來,準備水及洗漱用品。

顧如發站在門口目睹屋裏發生的一切,麵色一片鐵青,親自將木屋旁邊用來熬藥的大鍋倒上水燒上火,可心裏的話不吐不快。

“孫氏,我服侍秦王殿下一十八年,從未見他為誰做到如此地步。雖然他現在給不了何子婉任何名分,或者說何子婉不願意秦王殿下給她名分。但我希望,經此一事,您以後能寬容體諒我們殿下,就算平民百姓,也沒有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更何況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們大周最尊貴的皇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