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羽霄做出拔除動作的時候,邋遢男子的臉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
他開始掙紮,嘴裏更是咿咿呀呀又叫又罵著。
慕禦卿當即一驚,本能地將林綺雲拉到了身後,生怕這男子會掙脫鎖鏈傷著他的妻兒。
並問鶴羽霄:“羽霄,你在做什麼?”
“我在給他治病!”
鶴羽霄沒多少心思回答慕禦卿,全身的氣力都用在手上。
尤其是醒過來之後男子開始掙紮,更讓他舉步維艱。
恰這時,夜空中飄來一縷熟悉的音律,是…
口哨聲!
那個形同冷皋控製邋遢男子時發出的口哨聲。
林綺雲頓覺不妙,趕忙對鶴羽霄說:“不好!冷王府的人召他來了!鶴羽霄,你趕緊住手,將他打暈再說!”
林綺雲提醒過後,鶴羽霄似乎也覺察到了異樣。
隨著口哨聲不斷擴大,被鎖的男子反抗也越加劇烈。
沒一會兒功夫就掙脫了右腳的枷鎖。
慕禦卿一愣神,趕忙對風行等人說:“風行,雲影,你們幾個快去幫忙!快,去把他打暈!”
“不行!不要過來!”
鶴羽霄叫嚷一聲,將邁步上前的風行、雲影等人嚇得不敢挪動半步。
鶴羽霄這才艱難說道:“這家夥被人在顱中釘了三枚噬魂釘,我現在在倒行內力給他拔除噬魂釘。”
“噬魂釘,那是什麼東西?”
“是可以控製人心智的一種東西,現在沒工夫跟你們廢話。不過你們需要知道,這噬魂釘剛拔出來一半,現在收手,他死不死我不知道,我鶴羽霄定然會真氣逆流經脈盡斷而死!”
這話一出,風行等人更加不敢靠近半步。
紛紛看向邋遢男子的頭頂,果然見隨著鶴羽霄的運力,三枚帶著鮮血的長釘緩緩從男子頭顱中往外抽。
但卻並沒有完全出來。
慕禦卿露出急色。
他看鶴羽霄神情吃力,滿腦袋都是密汗,似乎頂不住的樣子;但這拔除之法他們又不懂,隻好在旁邊幹著急。
外麵的哨聲依舊不斷飄進來,越加刺激的男子癲狂。
這會兒,他已經把雙腳的鎖鏈都掙脫了。
林綺雲覺得不能這樣什麼也不做,便叫來默家兄弟,交代道:“去!把外麵那吹哨的人解決掉!”
“小人領命!”
默家兄弟領命去了。
隻是去了許久都不見人回來,而那哨聲還依舊響徹地牢。
邋遢男子越加痛苦地掙紮著,頭上的三枚長釘隻拔出了一枚。
正待鶴羽霄集中力氣拔除懸在男子頭頂的第二枚長釘時,男子痛苦地哀嚎一聲,跟著砰砰幾聲脆響,鎖著他雙手和腰部的鋼鎖鏈都被他弄斷了。
跟著一掌打在鶴羽霄的身上,將鶴羽霄直打得撞在堅硬的牆上,將牆壁撞碎了一大塊。
口中更是哇哇地往外吐血。
“羽霄!”
慕禦卿的心驀地一緊,想要上前。
林綺雲、風行等人也驚然失色,或喊著“鶴羽霄!”
或叫著“鶴公子!”
他們想要過去,卻見邋遢男子雙眼猩紅,像個地獄逃出的惡魔一樣,向著林綺雲襲擊過去。
慕禦卿見此,頓時慌了神,呼吸都快凝滯了。
他來不及多想,揮手一掌接住了男子的掌力。
兩掌相對,頓時引來無數電閃雷鳴。
下一瞬,邋遢男子被慕禦卿的掌力震得連連後退,倒在才剛鎖著他的台子上。
慕禦卿更加嚴重,他座下的輪椅在他被掌力逼退到牆壁的時候哢嚓哢嚓碎裂開來,人哐啷一聲摔在地上,嘴裏更是大口大口的吐出血來,已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禦卿!”
“王爺!”
風行、雲影、玄霜等人其時已經纏住男子。
銀都十三衛也跳將出來與風行等人並肩作戰。
“禦卿!”
林綺雲眼中頓時彙聚了無數淚花,用最快的速度朝著慕禦卿奔了過去,抱著他哭了出來,“慕禦卿,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她的一隻胳膊抱住慕禦卿的腦袋,一隻小手在慕禦卿的嘴角擦著他嘴角流出的鮮紅血液,眼淚彙聚成奔流不息的河水,滾滾流了下來。
“慕禦卿,你個傻瓜!誰要你替我擋的?你不要命了嗎?你不知道自己身體還沒恢複嗎?你幹什麼?一定要這樣讓我越來越放不下你,越來越愧對於你嗎?”
“雲兒,我……”
慕禦卿躺在林綺雲的懷中,並不見痛苦的神色,反而露出一抹笑意。
大掌緩緩抬了起來,輕輕地為林綺雲擦幹小臉上的淚珠兒,安慰她道:“雲兒不哭,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就是受了點內傷而已。
再說了,你是我妻子,你腹中懷著我的孩子,我不為你擋,誰為你擋?”
“慕郎!不要說話了,我帶你去找姐姐!”
林綺雲眼中滾燙的淚水又一陣陣地滾落下來。
她抱著慕禦卿的身子,喚來玄霜一起,避開打鬥的眾人,想要向外走。
見鶴羽霄情況也不容樂觀,便對邀月吩咐,“邀月,你別管了,打架的事交給爺們管,你快扶鶴羽霄出來。”
“是,王妃。”
邀月快速撤離戰鬥,扶著同樣口吐鮮血的鶴羽霄尾隨慕禦卿、林綺雲和玄霜出了地牢。
正想往綴景閣去,就見前麵默家四兄弟正在和一個手法快準的男人打鬥。
定睛一看,竟是無痕。
大家微微一驚。
林綺雲眉上更顯驚色。
正想問無痕你又鬧什麼花樣,就見混亂之外還站著一個白胡須的老者。
老者手中拿著一管不知道是什麼樂器的東西正在吹奏,樂器中發出一道道猶如哨聲的聲音。
那人的模樣林綺雲並不陌生,立時呢喃道:“李複殤?竟然是他?他也是冷王府的走狗嗎?”
“雲兒,你剛說誰?”
慕禦卿捂著胸部問。
林綺雲便說:“你看,那個吹樂器的人,便是李複殤。他是天淵閣的閣主,換句話說,也就是無痕、碧血及一眾殺手的頭頭。”
“竟然是他?”
李複殤的名號慕禦卿也是有所耳聞的。
畢竟鶴羽霄的千音閣雖比不上林綺雲的歸雲莊消息靈通,在江湖之上,卻沒有第三個組織能比得上鶴羽霄的千音閣。
故此對於聞名江湖的天淵閣閣主,慕禦卿雖未麵見,卻也早有所聞。
“雲兒,他可認得你?功夫怎樣?”
“我認得他,他未必認得我,至於功夫……”
林綺雲想了想過後說,“好像不怎麼樣。”
“那就好辦了!”慕禦卿點點頭,而後交代玄霜,“霜兒,你去,把他吹的那個東西搗爛,不讓他發出聲來。”
“是!”
玄霜應聲去了,將慕禦卿的力量整個壓在了林綺雲的身上。
不過片刻,隨著那人手中的樂器落地之聲,煩人的哨聲跟著消失了。
默家四兄弟功夫雖然不錯,對陣第一殺手無痕,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慕禦卿便道:“李先生和無痕先生大駕光臨鄙舍,鄙舍沒來得及遠迎,是本王失禮。若是二位不嫌棄,本王這便召集身手好的府兵過來陪二位玩玩,可好?”
“洛王果然厲害,老夫鮮少出沒江湖,不想這一回出來,便被洛王給認出來了?”
李複殤並未因為樂器被玄霜打落而心生畏懼。
他站在院牆之上,輕輕地扶著那長長的白胡須,不慌不忙的說到。
“李先生名震江湖,本王又怎會不認得?怎樣,先生可有氣力陪本王的府兵玩玩?”並非慕禦卿不想叫出府兵。
隻是他心中清楚,府兵戰鬥力和這等江湖殺手差著好一大截。
而李複殤作為天淵閣的閣主,不可能身邊隻有一個無痕。
他若是召出府兵,隻是徒添府兵的傷亡罷了。
至於李複殤,慕禦卿想,李複殤雖然膽敢闖洛王府,但未必不知洛王府的厲害,不到萬不得已應該不會隨意動手殺人。
所以才故意說出了這麼一句貌似多此一舉的話。
李複殤聽後,但淡然一笑,“洛王手下的府兵還是留著自己玩吧!老夫今夜夜探洛王府全然是受人所托召回一個病人,打擾之處還望洛王見諒。”
樂器沒了,李複殤便要試圖用嘴吹口哨。
卻這時,見那地牢門口砰地一聲飛出一片巨大的石塊。
大家夥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邋遢男子哀嚎著衝了出來,隨後亂抓一氣,亂打一氣,消失在寂靜的夜空。
李複殤見此,忙叫停與默家兄弟打鬥的無痕。
二人輕足一點,追著邋遢男子去了。
風行等人跟著追了出來,找了一圈沒見著邋遢男子的身影,這才過來向慕禦卿彙報:“啟稟王爺,啟稟王妃,讓那人跑了!”
“我們看到了。”
林綺雲扶著慕禦卿回了一聲。
隨後道了一聲跑就跑了吧,救王爺要緊。
“是!我等來扶王爺和鶴公子回去!”
風行上前扶抱住慕禦卿,逐日上前扶抱住鶴羽霄。
雲影則走到林綺雲的身邊,拿出兩樣東西交給林綺雲。
一樣是鶴羽霄從邋遢男子頭顱中拔出的一枚鋼釘,一樣是一塊看上去有些年代的鴛鴦佩玉。
林綺雲還未說什麼,玄霜卻突然湊了過來,定睛一瞧,臉色微變,將那玉佩搶了過去,追問雲影:“這玉佩哪來的?”
“剛才打鬥時那個男人身上掉下來的,怎麼,玄霜姑娘認識?”
雲影有些好奇地問。
玄霜並不理她。
隻是拿著玉佩仔仔細細的瞧著,似乎十分熟悉的樣子。
雲影覺得奇怪,問道:“玄霜,你倒是說話呀!別悶著不說。”
“雲影,不要打斷她!”
林綺雲起先並未覺得奇怪,但見霜兒別於尋常的表情時,又再盯著看了兩眼。
她並未看出什麼門道來,隻是隱隱覺得這玉佩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樣。
因此叫停了追問的雲影,讓玄霜自由自在地去想問題。
玄霜拿著那玉佩看得出奇,卻並未說什麼話,衝林綺雲說了一聲‘姐姐,我去找千羽’,之後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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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冷王的勸諫之下,湘王已經漸漸放棄了將目光盯在洛王府的打算。
可是自打知道慕禦卿的身體逐漸恢複之後,自打知曉慕禦卿夫妻開始幫著太子對付他之後,湘王就成天憂思不斷。
想到五年前自己對慕禦卿一家的所作所為。
湘王覺得十分有必要先除了慕禦卿。
畢竟他心中清楚,慕禦卿是個比東宮太子難纏十數倍的存在。
倘或他心中藏著怨氣,帶著恨意,抑或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勢必是要找他慕景淵發泄出來。
到時,可就是他湘王慕景淵的滅頂之災。
所以他想先下手為強,與冷王協商一番之後串通了洛王府的女婿金偉成一道,在棲鳳崖下故意擺設出一盤大局。
就是想將慕禦卿一門一網打盡。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這一番精打細算,最終還是沒能換來自己想要的結果。
都已經跌落棲鳳崖下的慕禦卿夫妻竟然沒死,還活著回來了!
這一回回來,還變本加厲,越加算計湘王府和冷王府,幾乎將他們逼上了絕路。
湘王這才鋌而走險,在得到木清霞傳過來的消息之後,準備用邋遢男子給洛王妃來個致命一擊。
好讓慕禦卿跟著痛不欲生,或是殉情而死。
不想如意算盤沒撥響,竟又著了慕禦卿的道。
洛王妃沒傷著,反把個神功絕世的瘋子弄丟了。
氣得湘王在書房裏亂砸一氣,給他通風報信的側妃木清麗更是被他劈頭蓋臉臭罵一頓,哭哭啼啼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