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又閉關了,閉關前拍了拍夕夜的肩膀,看了看寶兒又看了看夕夜想說什麼,終歸沒有開口。

這一次他真的給自己的棺材加了鎖,也許再也不出來了,他握著鑰匙,進入了沉眠。

阿布越來越苗條了,對返回家族充滿了希望,他覺得自己用不了一百年就能回去了。他成了大學老師,不教曆史了,改教體育了。

而寶兒和夕夜都上了大學,平安出國了,一直和寶兒保持聯係。

平安離開的時候在他家的一個山頭種滿了向日葵,太陽高升的時候,一整片的向日葵十分壯觀,寶兒站在別墅的樓上似乎遠遠的就能看見那片向日葵,黃橙橙的一片,充滿了生命力。

留學那幾年見的東西和人都多了,可是心底卻還是有著一份深埋的牽掛……終於畢業了,美國的冬季很冷,嗬出了一口氣,就變成了白霧,可以回去了嗎?

在飛機上,平安很激動很忐忑,但是更多的是高興,想著即將見到寶兒,不知道她是不是變漂亮變成熟了,自己如今也不是當初那小男孩的模樣,她應該也變了吧。

隻是到了家裏,平安收到的卻是一份噩耗,寶兒和夕夜一起出遊的時候發生了車禍,身亡,早在一年前的事情了。

平安不相信,還經常和他聯係的人居然就這樣走了,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感受那份痛苦。那斷斷續續再和他聯係的人又是誰??

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平安再次來到那座別墅,大門鏽跡斑斑,沒有人,也不知道成了誰的產業,他想起自己曾經爬上去的那一幕,可是如今外麵的樹也沒有了,光禿禿的像是從來就不曾存在一般。

幾乎每周都會來轉悠一圈,透過鏽跡斑斑的大門看到裏麵永遠不亮的別墅,一整片的野草地,但是平安仍舊沒有放棄,因為野草地中間,還藏著一株向日葵,若隱若現,不活潑卻很頑強,像第一次見到的寶兒。

若幹年過去,平安成了國內外聞名的植物學家,經常受邀到各個大學講課。

四十多歲的平安,臉上還是如年輕的時候一般有著一股文氣,隻是眼角的皺紋透出了年齡的滄桑。

在大學裏講完課,看著台下一個個外國小孩,有開小差的,有很認真的聽課的,有一男一女竊竊私語的,仿佛又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匆匆忙忙的一堂課,平安忽然覺得很累,走出了教室,來到了校園裏的一棵大樹下,像那些學生一般,席地坐了下來,太陽斜斜的照著他一半的臉,有些刺眼,又有些暖和。

平安閉上眼感受了一下,校園的風,很舒服,曾經他也是在這樣的草地上,肩並肩和她坐在一起,兩人不管是沉默還是說話,都溫馨無比,隻是歲月如歌,總有唱完的時候。

再睜開眼,又回到了歐洲的校園,到處都是金發碧眼的女孩,依然不是那座瀕海小城,平安苦笑了一聲。

過去了,不是麼?

已經中年不惑的他,眼角也有了皺紋,像是被陽光照射太久,他揉了揉眼睛,很容易眼睛就紅了,擠出了淚水。

一個中年男人的淚水很渾濁,甚至都滴不到地上,他的那片山種滿了向日葵也沒有等到喜歡向日葵的人回來。

這時候校園的鍾聲響了,“咚咚咚”,一下子校園熱鬧起來,剛剛還三三兩兩走的青石板小道擠滿了人,平安也回到了現實,看著麵前的熱鬧場景,心也動了起來。

人群中有兩個黑發的少男少女一起向前跑,那少男手裏一根胡蘿卜飛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