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若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剛想說什麼,屋外便傳來一聲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紀哲小臉一撇,沉下身跪倒地上。
“參見父皇。”“拜見陛下。”
“慕愛卿免禮,吾兒也起來罷。”聲音低沉冷硬。
紀歌臥在榻上,並沒有下去行禮的意思,反正她剛剛尋死心切,現在還處於奄奄一息的狀態。
殷國皇帝紀明川如今已是天命之年,出了名的荒淫無度,陰險狡詐。
他年少時是翩翩少年郎,萬花叢中過,四處留情,有了一個接一個的民間妃嬪。
也不知是作惡多端,報應不爽,子嗣中多是公主,到了如今,本來就少的子嗣死的死病的病,正值少年的蘇哲便成了唯一的皇子,名副其實的儲君。
紀哲與紀歌乃一母同胞,隻是他們的生母據說出生卑微底下,不能冊封為妃,於是,作為皇子的紀哲一出生就被交給無嗣的皇後撫養長大,更是在前兩年,紀明川由於隻剩下他一名皇子,奈不過百官奏求,將他冊封為太子。
而紀歌則在母妃病逝後無依無靠,生如浮萍,在宮中默默無聞甚至受人欺負,因為太子弟弟尚且年幼,不宜拉幫結派,更是鮮少人知道她的胞弟就是太子。
隻不過,在紀歌的記憶裏,她平日裏還有慕若的庇護,慕若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邦,對她很是寵愛,而她看起來仿佛內定下嫁相邦府的公主,所以人也有些驕縱起來。
但是君命難為,他們可能注定分離了。
所以那公主紀歌才會難過到以死相逼,心理真是脆弱的可以。
紀明川慢慢的踱著步子走進來,他身材高大,明黃色的天子龍袍穿在身上倒生出一股威嚴,還能隱約看出曾經風流倜儻的模樣,他眯起已經不算清明的眼睛,盯著紀歌的臉,許久,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不愧是和哲兒一母同胞,你二人麵貌甚是相似。”
她如今這幅身體才十六歲吧,卻身材高挑,已經有一米七上下,而紀哲也是才十四歲的少年郎,兩人看起來與的確有五分相似。
紀歌沒有說話,隻聽紀明川對她繼續道:“歌兒啊,朕也舍不得你去洛國,但是如今殷國羸弱,如果連哲兒作為一國儲君都送去他國,必將朝野震蕩不安,為奸人所害。而生在帝王家,享受天家供奉,國有難,為國盡力,本是職責本分。你要理解父皇的苦衷啊!
況且,你隻是安穩的呆在洛國,直到兩國關係平穩後,朕將此事公布於天下,洛國也不敢問難你,朕就即刻就將你接回來,封為靖國長公主。你看如何?待到那時,你便可以以長公主的身份與慕相邦成婚。”
慕若在一旁淡然的盯著她,仿佛認定她會同意。
這個人,怎會是記憶裏很是溫柔寵她的男人?
紀歌在心底冷笑一聲,果然是君王無情。在這個古代,什麼父子人倫,青梅竹馬,在利益麵前通通都可以拋棄。
而紀明川所說,她一個字也不相信。待到兩國關係穩定之後,誰還會在意她一個遠在異國他鄉的假質子,即使紀哲直接在殷國登基,對外說出實情她是個假的,兩國也不會因她一個小小公主兵戈相向,反倒是因為自己已經沒什麼用,成為可以隨便舍掉的棋子。
前世自己在孤兒院長大,與弟弟相依為命,反倒十分渴求親情,而如今,自己有了個便宜父皇,卻親自將她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