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你身手如何?”
回到瀾庭閣,紀歌鬆懈下一直緊繃的神經,微微眯著眼睛假寐,想到程西爵讓她鍛煉身體,不由問秋棠。
“奴婢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是自幼在樂坊長大,倒也學些了些防身功夫,可以教給殿下。”秋棠已經知道今日承乾殿發生的事情,看出自家主子驚魂未定,自然地伸手幫紀歌清緩地按壓太陽穴的位置,認真的說。
“你會武功嗎?”紀歌睜開眼,對於這一點十分好奇,她還記得之前在禦花園被一枚石子擊倒差點落水的事情,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真凶,還有程西爵那次施展輕功將她抱起來,都顯得十分不可思議。
“不算是功夫,隻是些防身之術,強身健體罷了。”秋棠說著,端起書案上滾燙的茶盞輕輕一拋,茶盞和杯中茶水盡數向上飛去,眼看就要杯碎茶灑。
卻見秋棠用一種極快的速度,看起來仿佛不經意的隨便伸出手,在茶水即將傾灑的一瞬間接住,完好無損的放到紀歌眼前。
“殿下請用茶。”一套動作隻是在刹那間完成,秋棠做完,看著極度驚奇的紀歌,露出淺淺的溫柔笑容。
“秋棠好厲害——”紀歌瞪圓眼睛,仿佛某種驚奇的幼獸。
此時屋內並沒有人,春露尋常情況不會進來侍奉,而本該監視她的修焚現在在門口看大門,紀歌沒想到秋棠的反應如此敏捷,母妃唯一留給她的人,居然給她一個又一個驚喜。
“我一直都想知道,秋棠,你與母妃是什麼關係?”
紀歌說出她一直以來的疑問。
秋棠聽到這個問題,當下愣住。
她凝視著麵前少女精致的麵容,她沒有刻意的裝扮成男子,此刻卸下周身的偽裝,一身幹淨簡潔的月色長袍,繡著淩雲青竹的紋絡,俊秀漂亮的小臉上掛著一抹笑意。
眉目彎彎間,既有身為女性的甜美動人,仿佛冬日裏溫暖的晨曦,又有少年的勃勃英氣,如同一汪清泉般清澈又風流。
“其實,奴婢是秋姐姐的貼身侍女,不論是開始還是後來,奴婢都與秋姐姐同在。”她慢慢說道。
秋姐姐,就是紀歌的母妃秋伊人。
她從來不叫秋伊人怡嬪娘娘,因為在她心中,秋伊人從來都是那個在樂坊疼愛自己,保護自己的大姐姐。
秋棠九歲的時候,殷國鬧了饑荒,她的父母將她以幾鬥米的價格賣給了趙國國都——長殷的一座青樓歌坊。
她初到樂坊的那兩年,隻做最底層的粗使丫鬟,做盡髒活累活,卻還要受小倌兒的毒打,樂坊歌舞伎女的欺辱。那個時候還沒有名字的秋棠,被人喚做丫頭。
直到有一天,剛打掃完一出酒桌,偷偷的躲在角落啃著冰涼幹糧的她,看見了秋伊人。
她纖細而矜貴,哪怕被樂坊府婆子們推搡,被那些髒髒的男人調戲,被老鴇克扣食物虐待的奄奄一息,也周身有一種貴女的自持和驕傲。
自己實在看不過去,趁著夜色,偷偷將手裏幹澀冷硬的幹糧分了一半給她,麵前的少女卻難以下咽,一張臉雖然滿是汙穢看不清模樣,卻很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