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冀寒:……
她,什麼時候有了個這麼大的兒子?還是程西爵的。
“咳咳——”程西爵差一點順手把自己最喜歡的一隻翡翠碧玉的扳指扔出去,這是紀歌害他浪費的第五十九盞茶了,他記得清清楚楚,他等著!
紀歌還很是茫然的與那圓滾滾的大眼睛對視,但程晟寧說完,就像隻鳥兒一樣飛撲到紀歌懷裏,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小臉埋到她的胸前,又討好又撒嬌般的蹭了蹭。
場麵一度十分失控。
陳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徒弟小簡子,卻見小簡子也一直拿眼睛掃他,兩個人心中同時默默哀歎:他家大人,和陛下……
“……”紀歌有些石化的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小團子,摔也摔不得,仍也仍不得,想行個禮都做不到,這要是個女子,就該大呼吃豆腐了。
她隻好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到程西爵身上,誰知他皺著眉,也有些疑惑,卻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太子爺,您怕是認錯了人,你看看,你是太子,我也是太子,咱們打個商量……”紀歌盡量放緩自己的語調,輕輕柔柔的解釋,一邊小心翼翼扳開程晟寧肉嘟嘟的小手指。
“娘親!”程晟寧把都搖的厲害,很努力的將小手放到紀歌肩膀上,用力在紀歌胸口蹭了蹭。
“哎,我不是你娘親……你看,我和你一樣,都是站著尿尿的。”紀歌手忙腳亂的把他的身子拉下來。
“不,你就是娘親!你和父皇畫上的一模一樣!”程晟寧依然固執的抓住她的袖口,都眼淚汪汪的了,看得紀歌心頭發軟。
畫?古代的畫技,大概所有女子畫的都一樣吧?據說晟寧太子是程西爵當王爺時的王妃所生,後來王妃病逝,指不定程西爵睹物思人畫了張王妃的畫像,讓這小團子瞧見了,抓住誰都叫娘親?
“太子,何苦為難太子。”紀歌瞪著對自己上下其手的小團子,就像塊牛皮糖一樣粘在她身上,怎麼也不下來。
“朕看你是要教壞晟寧。”程西爵見她什麼“站著撒尿”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好笑又可氣。
“臣又沒有管過小孩子,那,咋辦?”
“這屋子裏一共五個人,都是男人,晟寧誰都不叫,就管你叫娘親,可見,紀哲,你是真的娘。”程西爵掃過紀歌平平坦坦的胸口,又在心中不屑的比了比個頭,淡淡的補刀。
這個小孩是沒發育好嗎?
紀歌咬了咬牙,認命的將小團子摟在懷裏,眨了眨眼睛,竟與懷裏的小團子有些重合,
程西爵總是懷疑她沒發育好,長得矮又瘦弱,她盡力長到一米七已經是極限了好嗎,還在腳底墊了好幾層鞋墊,長此以往,他終有一天會好奇的給自己驗明正身。
紀歌忽然抬起頭,笑意傾瀉眼角眉梢:“陛下,臣發育可好了,咱們趕明個一起小解,比一比?”
程西爵凝視著這一幕,並未認真聽她在喋喋不休些什麼,目光一寸一寸軟下來。
程晟寧被她極為溫柔的抱在懷裏,那身淺金色的小短袍與她勝雪的白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交織成燦爛明媚的風景。
她的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和飛揚的神采,以及水晶似的眸光中一點點迷茫和不耐煩,柔和了和田玉般的臉部線條,整個人氤氳在一片讓人迷醉的光暈中,帶有雌雄莫辯的溫潤。
殿外餘暉傾灑,將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籠罩在一起,契合的仿佛不屬於這汙穢的人世間。
程西爵從未有過那一刻,如現在一樣的窩心,輕柔,平和。
他不記得自己都多久沒有這種感受了,他從一個自幼喪母,人人可欺的四皇子,變成如今這個萬人之上的帝王,手上沾滿了上位人的血,兄弟的血,無辜者的血,仿佛冰冷,又仿佛已經麻木。
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何為孤獨。
而這一刻,他忽然感覺,紀歌就像是一道極為明亮而溫暖的光。
這束光不屬於他,卻能夠帶給任何接近她的人溫暖,讓他想占為己有,不被別人偷走。
麵前的兩個小孩,一個是自己的骨肉血脈,一個是他喜歡很久的紀花瓶,而他們待在一起,卻真的產生一種治愈人心的磁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