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科達是安平候府的世子,在禮部掛著閑職,他又是個灑脫自在的人,哪怕有職務在身他也少去官場露麵,平時最愛往那有酒有詩有美人的地方去。他的這種性情,還頗受貴族了弟推崇,論起洛陽中風流人物沒有不提安平候世子的。
他是家裏嫡出的三公子,這世子之位本不是他的,但他上麵的兩個哥哥都跟著父親去了戰場,最後一去不回連個子嗣都沒有留下。也因為如此,安平候夫人對原就寵愛的小兒子加倍維護,不過他的父親又長年在邊關,家裏也沒人管著他。說起來,他這樣的身份,家裏隻有兩位小妾,哪怕常出入風月場所,已經算潔身自好。偏有個比他更潔身自好的楚立新常與他來往,兩人一對比,他便顯得風流,尤其是他多次壞了楚立新的親事後,城中的人皆傳他喜愛處處留情。
當然,傳他情深的也有。他原配產下一子後,病了一年便去了,如今兒子已經9歲了,他還沒有繼娶,也沒有新添妾室,世人猜測是他對亡妻一往情深的緣故,也有人猜測他是敬畏亡妻的娘家。這也是鄧母唯一對他稍有抱怨的地方,他都26歲了,隻有一個兒子,子嗣太單薄了。所以一聽說他帶了陌生女子回家,鄧母不由暗喜,以為兒子總算要添新人了。
“那女子什麼來曆?”鄧母問來報信的張嬤嬤。
張嬤嬤知道夫人一直盼著鄧科達房裏進新人,便笑道:“看著眼生,不像是城裏各府的小組,聽今日同世子出門的小廝說是來尋親遇險被世子救下的。”
“也不知是真是假?”鄧母嗤笑道,眼中倒不失慈愛,“若她能留得下來,也是她的本事。”
“是。左右還有夫人您看著,世子又向來機敏,定不會讓狐媚子騙了去。”
“我倒是想他被騙了去。罷了,隻要是身家清白,一個姨娘的位子給她便是。你多留心問問,也不要讓旁的人多事。”
“是。”張嬤嬤應道,便躬身退下了。
張嬤嬤是鄧母娘家帶過來的老人,一向得鄧母信任,也知鄧母口中的旁人也指鄧科達的兩位小妾。這兩位一個是從小在鄧科達房裏侍候的,一個是鄧科達亡妻的陪嫁,卻都不怎麼得寵,平常出入鄧科達住的鬆柏院都得先通報,不像紅二,進了侯府後就被帶進鬆柏院。下人們都猜測這位姑娘在世子的心裏不一般,侍候的時候也都加倍小心。
紅二的衣服已經被撕壞了,鄧科達命人拿了新的衣服讓她先梳洗,他也去換了一身衣服。連衣服都撕了,旁人見了更是懷疑兩人已經發生了什麼。待紅二在下人的服侍下穿著一身她沒眼看的桃紅色衣裙出來時,鄧科達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顏色倒是襯你。年輕的姑娘還是要穿些亮眼的顏色,莫學那些個名士,隻愛沉悶的顏色,看得多了也不見得能顯出他們清高來。”
她這皮相的膚色白,穿什麼顏色都好看,可這輕飄飄的紅也太媚了些,紅二實在不喜歡。當然,紅二也就心裏想想,麵上還是乖巧地道了謝。看了一下四周垂首而立的人,紅二趁他們都沒注意,在鄧科達耳邊輕聲問:“這衣服多少錢,我等會兒給你。”
“不用。”鄧科達輕笑,也湊近她耳邊說,“能給依依送衣服,是我的榮幸。”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更顯得嬌俏可愛,“可是……我父親說不要錢的東西是最貴的。”
“哦?”鄧科達眼睛一眯,笑道,“令尊倒是有大智慧,不知高姓大名?”
“他……”紅二正要說,馬上又捂住嘴,“我要是說,你不就知道我是誰,要是你把我家人找來怎麼辦?”
她又打量了一眼他的鬆柏院,不愧是未來候爺住的院子,院裏的擺設透著大氣,屋內家具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比起楚立新的濤石院好得不止一個檔次。候府和將軍府還是有差距的,何況他們一個是世子,一個隻是嫡出的二公子。
“你是當官的,看著也不缺錢,應該不會拿我去換錢吧?”
“不會。”
“那你會看不起我們商戶嗎?”
鄧科達搖頭,卻沒有說話。
紅二一挑眉,俏皮地說:“且信了你吧。我餓了,可有什麼吃的?”
“我已經讓人備下了,馬上就來。”
正是午膳時間,廚房已經備好了飯菜,再多加紅二一份也不麻煩。平常傳膳都是鄧科達的兒子鄧維明下學回來請安後,有時兩人還會一起用餐。鄧維明今日下學晚了一些,怕誤了時間匆匆趕到了鬆柏院,也沒來得及聽下人說紅二的事。當看到院中多了一個女子時,他還以為是新來侍候的丫頭,隻是這丫頭一看就是心高的,穿得也太鮮亮了。
“父親。”鄧維明施了一禮,鄧科達也沒來得及問他課業上的事,飯菜就上了。
“先一起吃用膳吧。”他溫和地說,又指了指紅二,“這是爾依姑娘。”
轉頭他又對紅二說,“這是我兒子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