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將過去種種一筆帶過。司馬廣心下鬆了一口氣,珊兒的事他總覺得對楚立新有愧,如今說清楚了倒也好。至於善待珊兒,那是一定的,剛剛在宴席上有人都開始勸他不要沉迷女色,他也許是要注意著點不要汙了她的名聲。
懷著對兩人未來的憧憬,他回到了宴席,此刻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宮中會出事。等他回了宮,候在宮城門口的小太監就急忙迎了上去,跟他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司馬廣當即臉都白了,當他聽到皇後給珊兒賜了毒酒,便急急忙忙跑著趕回去。
等司馬廣跌跌撞撞地到了殿中,珊兒已經氣息奄奄地倒臥在榻上,見他頭發散亂的狼狽模樣,饒是她缺乏感情也心下感動。
“這戲好難演。”她對黑木說,又虛弱地朝司馬廣伸出手,氣若遊絲地說:“我總算等到你了。”
“我回來了。”他抱著她入懷,心疼地淚流不止。“你不會有事的,對了,太醫,我這就叫太醫……”
紅二拉住他的衣袖,對他搖搖頭,“沒用的。你陪我說一會兒話吧……再說一會兒……”
“我陪你,我一直陪著你。”他抱緊她,生怕她馬上就在他懷裏逝去。
“你別難過。”紅二不好意思地說,感覺為了脫身害他這麼傷心有些過意不去,可她還是得死,這宮裏她實在不想呆,除了太子別人都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我不難過,隻要你不死,我就不難過。”
她悲傷地看著他,“可是活著太難了。於我,於你,都太難了。”
他想到皇上今日的行徑,更加泣不成聲,“他怎能如此呢!”
“他一向如此。”她說著,抓得了司馬廣的衣袖,“以後你要怎麼辦?”
“我又能怎麼辦呢?我也不是自願身處在這個位置!他總是疑心我,我也明白,也不怪他;就像母親從不曾因為失寵而怨懟於他,他就是這樣一位父親一位君王,我們又能如何?”
“若我說我有一種能讓人如同病死的毒藥,就像司馬卜死的時候那樣,你要嗎?”
司馬廣一愣,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你不是有能解毒的丹藥嗎,你吃下去就好了。”
“別提那解藥了,唯一的一顆都讓你吃下。”她看著淚眼迷離的他,無奈又問了一遍,“那毒藥你要嗎?”
“我……我不能要。縱然他是那樣的人,我也不能要。這也是我最有愧你之處,若我能狠得下心腸,你就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你是個好人……”她喃喃道,覺得這才是人類對人命的態度,那些動不動就要弄死別人的行為也太凶殘野蠻了些。她忘了不久前她也才弄死了一個司馬卜,剛剛還打算弄死另一個姓司馬的。
“可是我並不適合當一個儲君,哪怕在這一刻我也狠不下心腸。他荒唐的行徑又何止於此!我既攔不住他,也下不了狠心為國為民冒天下之大不韙弑君弑父。明裏暗裏有多少人說願相助,我卻一直與他們疏離,可是就算如此也沒有減輕他的懷疑,反而招致今天的局麵。而時至今日,我仍然怯懦無用難堪大任……”
“你別這麼說,你很好,隻是……”紅二也不知怎麼安慰他,明明現在需要安慰的是她才對,她可馬上要死了。咳了幾聲,她適時地吐了一口血。
“珊兒……”司馬廣驚呼一聲,緊緊握住她的手,好似這樣就能留住她的生命一樣。
她微微一笑,說:“我死後,把我的屍身送出宮去,就送到無人的荒山之中。我的朋友會來接我的,我才能真正的回家。”
“你別走……”
“請太子完成我的心願。”她說著,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淚,“別難過了,我會保佑你的。”
說著,她的手落了下來,死之前說了那麼久的話本來就不合常理,希望司馬廣沒有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