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亮早對張傳手中的人馬和人質有了覬覦之心，知道張傳生性多疑，哪怕自己主動示好也不會相信，還不如趁這次機會出手了結了他。說到底張傳底下的人又有幾個是為了他的人留在山上的？不過都是為勢所迫而已。而且對張傳將法洋大師扣在白石山的做法，山上眾人頗有異議，生怕他這麼做惹怒了神佛，給他們帶來災厄。這白石山上本就不是鐵桶一塊。
山上有個小頭目叫李四的在城裏有個相好，時常偷摸進城與她私會，一來二去就被司馬亮的人知曉了。司馬亮便趁那個頭目再次來城裏私會時抓了兩人，軟硬兼施一番後，李四反水跟了司馬亮。如今大都數人對司馬氏還抱著期待，亂世初定司馬氏上台還沒有多久，總不會就這麼丟了江山。而且在民間，司馬氏的聲譽遠超曹氏，至少司馬氏用兵沒有曹氏多，給了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他們並不懂這機會是曹氏打下的江山穩定亂世得來的。
百姓們不懂，官員們卻門清，便對司馬氏很看不上，先皇在世時倒還罷了，如今的司馬智成什麼樣子，還真以為天下大統是司馬氏的功勞不成，要說出力，司馬氏遠不及荀家謝家，甚至連鄧家都未必比得過，隻是一時機緣讓他占了皇位，底下人又厭戰沒有出頭與他一爭罷了。休養多年後，各個世家心思各異，先皇打壓了一批換得司馬智登基後數年安穩，但到底不能徹底讓他們熄了心思。
隻可惜百姓無從了解這些彎彎繞繞的，他們知道現在的皇帝不是個好皇帝，太子也死了，那就隻能從王爺裏選一個人出來繼承皇位。在他們印象裏，王爺和他的兒子一大堆，總能選出一個比現在的皇帝好的來。李四和其他一些跟著張傳的暴民也是這樣認為，他們並不想打仗，但已經這樣了又沒法子回去，便盼著朝廷招安，或者新皇登基的時候大赦天下放過他們。
張傳在白石山前的行徑他們也清楚，私下裏他們都不覺得朝廷能放過這樣的張傳，但是除了他，他們也沒有地方可去。所以當司馬亮出現後，在他威逼利誘之下，李四便反水了，回到山寨後他暗中找了好些跟他有一樣想法的人，在他們想來跟著司馬家的人總比跟著殺人如麻的張傳有前途。哪怕朝廷會為了人質招安張傳，難保以後朝廷沒有翻舊賬的時候，還不如換個穩當點的當家給自己留個退路。
紅二在使用讀心異能前一點也沒有發現山中眾人的異常，她隻有一點小小的疑惑，小嘍囉的夥食跟頭目們的夥食相差那麼大，他們竟然忍得下來。可是她也知道這些出身貧苦的人忍受力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在這種荒年，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他們哪會挑三揀四。
既然餓不死了，他們自然也會想要更多。瘟疫一起，他們覺得可能是上天發怒，便對最有可能惹怒上天的張傳心生不滿。他們畢竟隻是普通的農民，又不是殺紅了眼的賊寇，張傳不分青紅皂白見著有錢的人家就滅門，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他們夜裏想來總是不安。而且張傳殺的一些富人中，有一些是曾經施粥贈藥的善人，他們中有人還受其恩惠，如今卻跟著張傳恩將仇報，想來便心下不安，便盼著報應都到傳傳頭上，他們總有一天要離了他另謀出路。
因為瘟疫的阻隔，官軍什麼的他們盼不來，倒是盼來了司馬亮，既然他是姓司馬的就跟官軍差不多，他們也都願意跟他。至於紅二他們，山上的人倒沒有多想，他們主事的是個女人，光憑這個他們就覺得靠不住。
紅二探到他們的一些想法，心下的同情隨風飄蕩。你們還看不上女人，我還就不管你們了，紅二暗想，這是他們的選擇，她也懶得跟古人糾正，眼下需要考慮的是這些人推崇司馬亮後對她今日行動計劃產生的影響。
“我們要不要跟張傳通知一聲，若是兩方人馬能鬥起來，我們動手也方便。”紅二看向黑木說。
“要怎麼做？”
紅二想了想，說：“你弄一個反水那人的貼身物件放在司馬亮身上，讓張傳不小心看到……嗯，那個物件最好是能反光或者啥得，要讓張傳自然發現。”
“了解。”
黑木隱身進入前廳，在李四身上掃瞄了一遍，倒沒看到什麼稱得上信物的東西。李四本就是個農民，搶了不少好東西後也不敢露富，除了分了一些給他的相好，其他的都讓他找個地方埋起來了。
這要怎麼辦，黑木嫌棄地在李四腳邊打轉，最後選擇複製司馬亮身上的一個顏色鮮亮的香包放在了李四身上。司馬亮平時是不帶這些東西的，無奈今天的肚子實在拖後腿，他怕別人聞出什麼來，就拿了馬車上下人貼心放置的香包。香包是靛青色的錦緞做的，下麵掛著白玉珠的裝飾，掛著倒也不丟司馬亮的身份，隻雖這顏色在他新換上的鬆紅色外袍前很是顯眼，在他進來的時候，張傳也留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