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後她細細一看,發現這就是她到達的那天她以為的荒野所在的村子,她當時問路的人大概就是這個村子的。村子裏的人見有陌生人來都好奇地打量她,甚至有中年婦人上前詢問,紅二不好直說是來尋人的,便找了個由頭指著那一大片田問是誰家的怎麼租。這一問還真讓她找開了話頭,那些人便說這田是楚家的,紅二一聽楚家眼珠子一轉便誇這家人有本事置下一大片田,誰知有婦人竟然不屑地嗤笑一聲。
“拿著楚老三的軍餉做生意置下的田地,結果楚老三一回來半點沒得著還被分出來了家門。”
“也是他氣性大,媳婦死了就死了,還可以再娶呀。有了這田地,還能娶黃花閨女呢,哪怕他有個小子也不怕。”
從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中,略有些震驚的紅二最終確定她們說的楚老三就是楚立新,當初被家裏推出去服了兵役,受傷除役回家後發現媳婦桃花沒了,竟是活活累死的。家裏靠他立軍功分下來的餉銀發了家,他媳婦卻累死了,他兒子也瘦得不成樣子,當即他就自立門戶,田地什麼都沒有要,隻能把這門親斷個幹淨。如今他帶著兒子在山腳下住了下來,平時以打獵為生。
紅二趁婦人們不注意就往山腳下走,遠遠地看到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簡單木樁圍成的院子裏有個瘦弱的孩子正坐在地上發呆,看到有生人來不由好奇地盯著她看。
“你找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紅二猛地轉頭,見到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同樣的五官隻是沒了意氣風發,倒有幾分被生活壓迫後的滄桑。他穿著破舊甚至接近過破碎的衣服,背上抗著弓箭和一串獵物,冷冷盯著一言不發的紅二。良久,沒等到她回話,他有點不耐煩地皺起眉,轉頭看向朝趴在門縫往外看的孩子。
“開門。”
那孩子點頭,踮起腳開了門放楚立新進去。紅二這才發現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心下一驚後總算回過神在他進門前問,“我想問問你家邊上這塊地怎麼賣,大概是個什麼價格?我想在邊上弄個房子住。”
“你要住這兒?這兒離山近,會有野獸出沒。村裏有現成的空屋,你找裏正買了便能住。”
“我是個大夫,這裏上山采藥什麼的方便。也清靜,隻有你們一家人,我看你家孩子也是個乖巧的。”
聽到她誇孩子,楚立新的麵色緩和了一些,說道:“這是荒地,便宜得很,你一個人住也不用買太大,若是想種點什麼倒是可以把院子圈大點,買上一畝也就一兩銀子。現在是農閑,你要造房子可以請村裏人,還不用管飯。茅草屋花幾天就能造好,泥房瓦房得多花點時間。”
“好,多謝。”紅二道了謝便走了,離開的路上正好遇上了跟人閑聊的裏正,他看到生人便來多問一句,紅二也就順便問了荒地的價格當場就買下了。反正她帶著錢足夠多,身份文牒也隨身帶著,裏正見沒問題當然不會不賣。
等第二天量好了田做好標記,她便請了村裏名聲不錯的泥水匠,把工程和用料都包給了他,再把監工的活托給了楚立新。楚立新每天要上山,本不想接這事,無奈她一再聲明隻是讓他有空看一眼檢查一下就行,楚立新無奈之處隻好答應。那之後,心大的紅二就回城裏去了,一直到一個月後新造的房子可以入住了,她才雇了馬車拉了一車日常用品搬進新家。
這一個月她也不是什麼也沒做,她每天還是去初遇楚立新的橋上呆上片刻,明知這個時空的楚立新並不是他所要等的那一個,她還是想住到離他近的地方,卻又希望著她所等待的楚立新可以出現。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她不愛糾結隻想隨心而動,把黑木留給她的東西一帶,她便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