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與其說高深莫測,不如說是扭曲尷尬。

顧不得思量處境,他努力抬頭,軟綿四肢撐著地麵,嚐試站起來。

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微動作,便牽扯到所有的傷口,剛剛顯出結痂趨勢的傷痕全部崩裂,鮮血從皮肉裏滲了出來。

疼得直冒冷汗,祁景遷依然堅持著,他不能放棄,也沒辦法放棄。

他現在是真的真的很想如廁。

快憋不住了——

芭蕉葉從他身上掉落,祁景遷艱難地望了眼周遭。

很好,兩丈遠的地方有可以遮擋的灌木叢。

他要去那兒上廁所。

“喵——喵——”

旁觀半晌的奚念知當真忍不住了,身為大夫,最最討厭的就是病人作死。

她好不容易為它處理好傷口,結果呢?這貨居然把她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浪費了。

太過生氣,奚念知徑直跳到它身邊大吼大叫。

灰狼灰狼,你再動一下試試?

本貓警告你,立馬給我躺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辛辛苦苦一口湯一口藥地喂你容易嗎?

如此不知好歹,真的是要把我氣死了,你還往前走,你竟然還敢往前走,跟你說,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不管你了。

聒噪的“喵喵”聲不絕於耳。

祁景遷覺得他的狼臉都脹紅了,這黃狸貓在他眼前亂晃,他往左它就往左,他往右它就往右,活生生與他作對呢!

姑奶奶哎喲喂,朕叫你姑奶奶成嗎?

行行好,讓開吧!朕真的很著急!

對峙片刻,祁景遷都快急得原地團團轉。

拚命憋住,骨子裏的尊嚴不容許他作出任何齷齪的事情,總不能就地解決吧?

他絕對會鄙視自己一輩子的。

“嗷——”祁景遷沙啞地嚎了聲,快哭了。

他的吼叫聲起了作用,趁黃狸貓怔忪的一瞬間,他拖著長長的尾巴奮力奔向灌木叢後。

傷口流血就流血,他總不能被三急給憋死吧?

成功抵達目的地。

祁景遷用爪子刨了小坑,神情逐漸輕鬆下來。

如個廁簡直跟打仗似的!

蔫蔫耷拉著頭,祁景遷很絕望,幸好對方是隻黃狸貓,他的顏麵還不至於遍地無存。

身心舒暢,祁景遷準備把坑給埋了。

結果——

那黃狸貓此時就蹲在他正前方,一雙大大的碧綠色眼睛定定瞅著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目睹了全經過。

臉“刷”得滾燙。

祁景遷氣得羞得爪子都在抖,想他堂堂九五之尊,怎麼會淪落到被貓圍觀如廁的地步?

蒼天無眼啊!

心如死灰地把坑埋好,祁景遷沒了剛剛的氣勢和衝勁。

跛著腳慢慢走回芭蕉葉處,身心俱疲,他很受傷地躺下,自暴自棄地將臉對著地麵。

奚念知:“……”

咦,震驚,狼上廁所怎麼和貓一樣的?

還知道刨坑埋坑呢?太不可思議了吧?

神色複雜,奚念知走到距離灰狼十多步的地方停下,歪頭盯著它打量。

跟看稀奇物件似的。

而且它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好像是害羞了?

咦,害羞的狼?世上真的存在嗎?

被看得心裏窩火,祁景遷瞪它一眼,忽的意識到了什麼。

夢裏他總覺著有把刷子在他身上掃來掃去,嘴裏也總被塞入味道古怪的食物,難道竟是這隻黃狸貓的所作所為?

瞳孔猛地放大,祁景遷不可置信的與它對視。

他早覺得這貓與眾不同,特別聰明,可聰明到這般地步,怕不是成精了吧?

渾身無力,祁景遷費勁地撐起頭顱,眯著眼仔仔細細觀察四周。

附近的芭蕉葉在他醒來時蓋在他身上,他身上的傷口聞起來有股藥草味兒,然後草地上臥著兩枚生雞蛋,再不遠處,網兜裏裝著不少看起來還很新鮮的小魚。

差點驚掉眼珠,祁景遷很想說,千萬別告訴他這都是這隻貓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