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燭穿梭在那片山林裏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夜晚把最後一輪殘月撕得粉碎,天邊隻餘下了一片茫茫的黑色。
又是一個壞天氣,銀燭想。
他往前走了幾步,落葉在他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栗。
他在一片墓園前停了下來,兩行淚水從他的眼角滑出。
“爺爺……”他輕輕地說,生怕打擾到樹上的烏鴉。
爺爺死了,死在了自己麵前,就像是一片被狂風刮落的樹葉,還沒有來得及眨眼,就已經被風封印在了土中。
銀燭歎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走進一間小屋裏,點起桌上的燭台。燭火在燭台上安靜地跳躍著,屋子裏被燭火照得明亮。
他拉開桌子下的抽屜,取出那張羊皮卷,在燭火下攤開,那張羊皮卷竟出現了許多異樣的線條。
七年的時間,這張爺爺留下來的羊皮卷顯得有些殘破,卻依然不失光輝。
銀燭盯著那張羊皮卷看了好久,又歎了一口氣,把它壓在枕頭底下,沉沉睡去。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中午,陽光在天邊懶懶地照著。
“醒了?”一個老太婆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銀燭一驚,循聲望去,木桌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老太婆。
她已經很老了,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窩向內凹陷,如同兩個深坑,有些觸目驚心。她的手很瘦,瘦到沒有半分血色,像是幾根小木棍。她的拐杖很隨意地靠在桌邊,或者準確一點說,那並不能稱為拐杖,隻是一根彎彎曲曲的樹枝而已。
“你……怎麼進來的?”
老太婆拿起桌上的茶杯,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悠悠地說:“客人遠道而來,你至少應先問問我是誰吧?”
“好,那你是誰?”
“我叫奇諾。”老太婆抿了一口茶說。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來這裏了吧?”
“為了討債。”奇諾的語氣很淡然,話語間沒有半分感情。
“債?”
“沒錯,債。你爺爺欠我的太多了,是時候該要回來了。”奇諾淡淡地說,深邃的眼睛望向遠方的天空。
“您認識我爺爺?”不知不覺間,銀燭對奇諾的稱呼已經變成了“您”。
奇諾沒有接話,隻是一直在重複:“他欠我的太多了,太多了……”
“我爺爺……欠你什麼啊?”
“他欠我一個承諾。”
銀燭愣了一下,臉上有些難以置信。
“敢問前輩,您是什麼身份嗎?”
“我隻是一介草民而已,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不值一提。”
“前輩,那我爺爺……”
“你爺爺和我曾為同學,可惜後來他被學院開除了。唉,你爺爺杯可真是個瘋子。”
說到這,奇諾頓了一下,把茶杯裏剩餘的茶飲盡,問:“我們還是聊聊正題吧,你爺爺躲債躲了那麼久,現在他也該出來還債了吧。”
銀燭咬了咬嘴唇,慢慢道:“他……七年前就去世了。”
“哦,死了,”沒有流露出太多驚訝,奇諾微微點了點頭,“羅斯家族還是沒放過他嗎?可惜了……”
“前輩,您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不需要聽懂。”
銀燭幾乎要從桌子上跳起:“為什麼?”
“你要是真想知道真相的話,去布諾爾學院吧。讓自己變成s級學生,或許你就能去檔案室找到當年的真相。”奇諾慢慢地歎了口氣。
銀燭的眼睛堅定而清澈:“我去!為了爺爺,我必須去!”
“不過在你去之前,我得給你引見一個人。今天下午吧,你帶上你爺爺留給你的東西,跟我去見一個人。”
銀燭怔怔地看著奇諾遠去的背影,慢慢地搖了搖頭。
下午,奇諾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