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亭,初中的時候同學們就常談起,不過他們談的並非因一個偉人而死才名揚天下的地方,杭州大理寺。而是寧縣東城的一處酒樓,至於這酒樓的名字的由來,大概跟大宋的那件事離開不關係,不管是名流人士,還是道上混的,對英雄總是崇拜的。
大概是建造都為了紀念一代英雄,這是我的猜想,跟大多數的同學猜想的一樣。
在曆史上,它是一個憤怒的存在,但我們寧縣,它是一個奇跡的存在。城市發展,街道大力改造,高樓不斷聳起,很多老地方被拆了重建,變成了現代化的一部分。但地段不錯的風波亭所在的街道卻保留著很古老的風格,明清時的風格,和很多南方的老街有些相似,隻是這裏顯得更加的滄桑一些。
這裏隻所以沒拆除,沒有重建,倒不是為了保留曆史的風貌,更不是因為開發商的仁慈,而是因為這裏有一些人保護著,沒人敢動,至於是什麼人在暗中保護,沒人敢拆,我這個後生晚輩就不得而知了。
街道上,商鋪的門,還是那種板拚的門,青石路,紅木房,雕花窗戶,宋人形象的石雕塑,與時代完全不同的存在,除了後來街道上裝了歐式風格的路燈,走進這條街道,總給人一種穿越了的感覺,而且街道很幹淨。
當然這跟柳南山分不開關係,因為這條街道上他是真真的老大,沒有那家商鋪敢在門前亂堆垃圾,除非他不想開店了。
風波亭正是柳南山開的酒樓,酒樓前是兩頭石獅子,兩個盤龍柱了,風波亭三個流金大字,聽說是寧縣馬家軍的頭頭提的,龍飛鳳舞,很霸氣,苗條可人的迎賓穿著開叉到大腿根的旗袍,笑的像花一樣。
風波亭我常經過,但從來沒去裏邊吃過飯,對它我總是存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總感覺那裏邊吃飯的都是些大人物,而事實上在這裏吃飯的確實是一些有地位的人。
平時這裏是挺冷清,很少看到車輛。位這天,卻停了不少好車,是在寧縣街道極少極少見到的名車。
我和賈吉幾人跟著柳南山老前輩進了酒樓,酒樓的一樓是花中四君子的屏風隔開的小隔段,燈是明時糊紙的木燈亂,吧台旁邊的小舞台上,一個穿著古裝的女孩在彈古箏。
我們直接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很大的包廂,那包廂很有點忠義堂的味道,一張能坐二十多人的長桌把大廳分成了兩半,牆上掛滿了水墨字畫,正位的椅子上是一張虎皮,至於虎皮的真假,就不得而知了,廳中正堂掛著一張牌匾,牌匾上是四個大字:“金盆洗手”。
一張方桌,供著關公,香爐裏的供香正在燃燒,桌上有一個刀架,刀架上有十幾把砍刀,刀擦的鋥亮,跟我父親送給我的,放在我房間裏的砍刀一模一樣,在桌旁邊是一個渡金的架子,和一個金色的盆子。
這裏的一切,更像是展覽館,在大城市的有些旅遊老街偶爾能看到的,時代遺留下的東西,在這裏,有種感覺,好像自己到了山賊的老窩。
我生活在一個現代化的社會裏,對曆史上所謂黑道土匪之類的東西是從電視和電影裏看到的,也不曾敬畏,但真身臨其境了,敬畏之心一下子就升了起來。
“這就是當年許叔在城裏不混的時候,金盆洗手的地方,寧縣以前有幫派的時候,常用的議事大廳,這裏以前是馬家軍的地方,不過後來重新建了,比原來要現代了一些。”
賈吉小聲對我解釋道,進了這裏後,大夥說話的聲音都小的,仿佛到了聖地一般嚴肅了起來,現代的人,無論誰到這種地方,恐怕都要存一些敬畏之心吧。
馬家軍之前是土匪,他們是當地的一支武裝,是後來被收編的,我在縣誌裏讀到過一些,說是馬家軍留下的地盤,賈吉這麼一說,那我就明白為什麼是這個樣子了,土匪留下的,自然就有點土匪的氣息了。
柳小道點上了香,恭敬的遞給了柳南山,柳南山上香,我,賈家兄弟,馬明義兩口子,江雄,馬飛,還有幾個道上混的,跟著柳南山對關公鞠躬,那感覺還真像是加入黑道,蠻神聖的,神聖的有點感覺不太真實。
在這之前,我對道上的事情,隻僅限於想象和電視,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東西,我們正常的人不知道,但有人卻把它保留了下來,他依然存在,依然存在於我們的身邊,隻是我們沒有進入,想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