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醉作了一個從小常作的夢,夢裏有棵齊天生長的樹,枝蔓已然插上雲深處,枝葉似琉璃透明無暇,卻微微泛著暖黃的光。
樹下綁著一個用火紅花朵纏繞的秋千,小織醉見那花極美,想要伸手去摘,爬上秋千便騎了上去,低頭看那小骨朵花,花朵的顏色從裏向外泛開,似一團燃燒的火苗,花瓣呈複瓣,花蕾呈桃形,有些蓮花的模樣,卻又不像是平日裏所見的蓮花。
秋千搖搖蕩蕩,越蕩越高,仿佛要蕩到天際去了。突然秋千的繩子“哧”一聲斷裂,小織醉整個人被甩出去,正驚慌之際,一隻白鶴長鳴展翅而來,用鳥背駝住了半空中的她。
正是此刻,織醉頓時驚醒,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雲頂之上,舒了一口氣。
穆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醒了。”
從穆承有些硌人的懷裏跳起,織醉有些語無倫次,“穆承穆承,拜師拜師!”
“正要開始了。”穆承低著聲音,略過偏頭,織醉便看見了成堆的人擁簇著一排跪在雲頂前端的蓬萊弟子,柏穀玄鬆尊者坐於其前,笑容溫和可親。
他們的身後有一塊雕刻上古獸紋的大石碑,其碑文古樸不可查,曆史十分久遠,給石碑添上一種神秘色彩。
隻見杜涉、施炎等人五人跪列為一排,正朝著柏穀三拜叩首 ,進行拜師之禮。
禮成之後,織醉再也忍不住走到那五人之前,滿眼期待,“掌門,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拜上仙為師?”
這是第一次,十分客氣地叫柏穀“掌門”,她吐吐舌頭,別扭死了。
柏穀冷著臉,正要開口,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慢著,你想要拜上仙為師,怎能不問一問我?”
柏穀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是淡漠地品茶。織醉尋聲望去,看到了一臉沉毅堅定的段夜光。
那個和她鬥嘴打鬧的小少年,此刻正著一身玄青的道袍,身形雖未成熟但周身氣質卻與成人無異。蓬萊雲頂的風從碧海湖麵刮過來,吹動他的衣袂,如一隻張狂的蝶。
四周圍著的人紛紛議論起來,“這不是昆侖段家的那位小師弟嗎,這小姑娘得罪了他?”
“說你傻不是?你不記得了,昆侖段家也算是修仙界有頭有臉的修仙世家了,段老就這麼個寶貝獨子,卻來了我們蓬萊,你可知其中隱情?”
“段師弟是為了我們上仙而來的,苦苦求見了三年,上仙竟連麵兒都沒露。這拜師不成,他也不回昆侖,掌門見他資質極好,便破了五年試道選拔的規矩收他為徒,他就這麼就呆在蓬萊了。”
“哦,也對,這回有人要拜上仙為師,顯然是揭了他的傷疤,他定不會善罷甘休了!”
“是呀,不過這小姑娘不簡單,竟隻身闖破了玄襄陣,那可是我們掌門的看家陣法啊。”
“可不是,這小姑娘還真是邪門!”
“不會是魔界的奸細吧?”
織醉側耳聽此處,正與開口反駁,卻被冷冷的聲音打斷。
“呂織醉,若你勝過我,我絕不攔你拜上仙為師,”段夜光周身仿佛浮動著細碎的光芒,一步一步走向織醉,“若你勝不過我,那麼,今生今世,你休想再動此念想。”
織醉盯著他,目不轉睛。這是在斷了她的退路,逼她“決一死戰”麼?
既然注定要過他這一關,那麼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勇敢麵對。
“段夜光,我接受你的挑戰。”這是織醉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念出他的名字,是那麼堅定。
段夜光的唇角染上一抹不太能被察覺的笑意。
被她這麼堅定地念出全名,感覺真是,挺不錯的呢。
蓬萊雲頂正中心的試道場上,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孩沉默對立,那碧衣碧裙的小姑娘年紀稍小,但目光堅定如刀刃;她對麵的一身青色道袍的小少年,也是一身沉著穩定之氣,絲毫沒有退縮之色。
“開始了!”話音剛落,一麵巨大的八卦羅盤光陣從天而降,來不及有任何退讓,織醉已經被困在著巨大的陣中。這陣型分太極的黑白兩塊,她和段夜光兩人分別處於陰陽兩儀之點。
“乾坤陣?看來這段師弟真是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