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喊我唐姐,我是男人。”唐默倏地情緒爆發,大吼一聲,一把將假發拽下來,扔在地上。他邁步走近他,紅著眼睛,目光灼亮帶著痛苦:“不是你以為的長發飄飄顯得更美麗,而是——”
而是他是男人,扮著女人留在他身邊。
甄理簡直要嚇傻了,桃花眼瞪得像銅鈴。什麼?唐姐是男人?怎麼會?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怎麼會連個男女都分不清?不相信,不敢信,可唐姐怎麼會拿這種事說笑?
唐默看他傻站在那裏,忽然覺得自己很諷刺。拆穿這一切有什麼意義?他跟甄理早沒了可能。在他愛上付予淮之後,在他被許尉上了之後,一切都結束了。可越是知道結束,情感的神經就突突扯著,痛得他頭皮發麻。他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啊!
唐默流下淚來,聲音低而哽咽:“阿理,我等了你太多年。”
13年了。
從10歲到16歲的懵懂青澀,從16歲到23歲的熱情追逐,他設想過太多場景,唯一沒有想過甄理會遇見別的男人。而甄老竟也輕易妥協了。
到底有緣無分。
到底死皮賴臉太難看。
“結束了。甄理,我們徹底結束了。”
死寂絕情的話語。
唐默麵色冷峻,轉過身,步伐沉重地走出他的世界。
甄理愣愣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唐姐……是男人……
天,這真聳人聽聞。
付予淮也覺得聳人聽聞,看著呆頭呆腦的許尉竟然把唐默給拿下了。他在甄理追出去時,沒有跟過去,而是走向了唐默走出來的那間病房。然後,他就看見了許尉。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人拎上病服褲子,光著的背脊幾道指痕冒著血。
“付、付先生——”
許尉紅了臉,有點慌,忙穿好病服褲子、扣上病服襯衫扣子,收拾妥當後,一腦門的汗水。
付予淮嗅了下空氣,某種熟悉的味道驗證著他的想象。他無意窺探屬下的私生活,掃了眼他的臉,低聲問:“你的傷,醫生怎麼說?”
許尉有些受寵若驚:“輸兩天液,消消腫就可以出院了。”
“謹記自己的本分。”
他該回來上班了。
許尉知道他的意思,點頭回:“是。”
付予淮來的突然,走的迅速。他回到方政的辦公室裏,等候複查結果。甄理的肩膀愈合情況不佳,但暫時還不能拆石膏,估計後麵複位矯正會吃苦。
“嗯。平時有什麼需要注意嗎?”
“不要劇烈運動。左肩切忌不用使力。”
這可困難了。
甄理就有點多動症,才不會乖乖聽話。他想著,決定把甄理帶回家好好看著。他拿著片子和醫生開的藥走出去,甄理剛好走過來,眉頭緊蹙,心事重重的樣子。
付予淮走過去,手搭在他完好的肩膀上,輕聲問:“怎麼了?”
“沒怎麼。”
甄理不知道該不該把唐姐是男人的事說出口。這是唐姐的私事,他又驚訝,又覺尷尬,心中還有些被欺騙的惱怒,心情可以說非常複雜了。
付予淮沒再問他,沉默地攬他出了醫院,坐上越野車。
“醫生說你胳膊愈合的不是很好,這兩天,就住我那裏吧。”
“嗯。”
甄理心不在焉應了聲,滿腦子是唐姐。唐姐怎麼會是男人呢?她的身份證可是女的,這個也能出錯嗎?他前思後想、苦思冥想依然是想不通,就拿著手機給唐默打電話。
唐默不接,回了別墅,走進臥室,扔下手機,倒在床上。
很累。
前所未有的累。
自從甄理跟付予淮在一起,他就像被抽幹了力氣。
一滴淚從眼眶滑落。
他伸手擦去了,垂下手時,摸到了自己的手機。他無意一瞥,看到了一則短信:【唐默,你為什麼會來醫院?身體不舒服嗎?還有那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總是這樣的語氣。
心腸柔軟,優柔寡斷。
不自覺地給人以希望。
真致命的溫柔。
唐默唇角扯著一抹冷笑,閉上眼,睡去了。
甄理也洗洗睡去了。臨睡前,付予淮躺在他身邊,竟然動作規規矩矩的。他驚訝:“你把我帶進來,沒有別的意思?”
付予淮閉著眼,回他一句:“你想有什麼意思?”
做下睡前運動啊。
雖然他因了唐姐,不,唐默的事沒什麼心情,但男人睡在他身邊,沒什麼其他想法,很傷他自信心啊。
甄理有點想鬧騰,手探進男人睡袍裏,順著光滑微涼的腰腹線條,溜下去——
有猛獸微微抬頭時,付予淮一把將他的手扯了出來,眉目微冷:“別鬧。”
“我看很精神啊。”
甄理眼裏染著笑,聲音含著得意:“不想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