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此，他必須要親手“殺死”柏斂樺一次。
歸根結底，簡宜光心中不是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瘋狂。他想好了一切，也攻克了所有技術上的難題，任何細節都照顧到，確定可以百分百獲得成功，卻唯獨忽略了自己根本沒有傷害柏斂樺的能力。
努力做好心理準備的柏斂樺愣住了，他半坐起身，遲疑的伸手，這輩子第二次抱住了簡宜光——第一次還是他當初要帶著簡宜光逃離研究所前，終於給他打開機械枷鎖時。
而現在簡宜光的表情和那時候很像，一樣的似悲似喜，複雜難辨，雖然沒有哭，但是卻比哭出來要更壓抑。
就像是當年一般，柏斂樺想給他以溫暖和安慰……然後他被簡宜光死死抓住。
“……柏斂樺，我放棄了。”
——我放棄這個好不容易可以徹底掌控你的機會。
“真不甘心啊，明明你看起來並不強勢，也從來不曾有意計劃過任何事情，可實際上，從相遇到離開，再到突兀的回歸……每一項，真正掌握這段關係主動權的，都是你。”
簡宜光露出一個特別難看的笑。
“我一直隻能被動的接受。你不會知道我有多不甘心，不願總是做那個隻能等待你的決定的人，我有多想逆轉關係。”
“——可惜在你麵前，我總是輸得一敗塗地。”
“再沒有什麼計劃了，也再沒有什麼要挾或者交換了，我把主動權重新交還到你的手裏。”
……從此不做任何抵抗。
那麼順著他，又何妨？
可惜柏斂樺的身體，是真真正正的修真廢柴，即便是雙修也無法提升修為。
柏斂樺心中對此早有準備，溫拂卻並不甘心，繼而想要再尋找其他途徑。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這世上總有什麼方法能夠適合柏斂樺。
——感受過柏斂樺的回應，體會到得償所願是多麼美好的事情以後，溫拂不得不承認這充分滋養了他的貪心。明明一開始隻說要柏斂樺的真心就好，他情願拿自己來換，可現如今，他已經開始進一步奢求，想要兩個人都好好的，長長久久。
柏斂樺的心可以多狠，他早有領教。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柏斂樺是不是很快就會忘了他？
看著溫拂為他忙碌，柏斂樺做不到無動於衷。
可他無法直言所有實情，並且就算一再強調自己此生修為都不可能晉升，溫拂也不肯相信。
看到溫拂又一次為他帶著傷回來，柏斂樺主動擁抱他。
“夠了，真的夠了。”
“別為我的修為煩惱了。”
“什麼天材地寶、秘卷功法、輔壽之體，我都不要……就這一百年，我們好好過，不行嗎？”
溫拂沉默了一會兒，麵上浮起了笑意：“雖然很高興你這麼說，但是……不行。”
他笑容曖昧輕佻：“心疼我的話，不如說句喜歡來聽聽。”
“喜歡。”
然而出乎溫拂意料的是，柏斂樺真的應和了他的話。
他神情認真：“溫拂，你願意相信嗎，至少我‘這輩子’，隻喜歡你。”
溫拂不笑了。
他靜靜的看著柏斂樺，然後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一份玉簡。
“這是我這次的收獲……一份道侶契約。”
“修真界人人都知道，現如今道侶一說隻是個形式，就算舉行過結契大典，日後不和，也想分就分。”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執著於和柏斂樺舉行結契大典的原因，現在結契大典的象征意義早就大過實際意義，流於表麵。
“但我手上這份不同，這是我在一個活了近萬年的妖獸腹中找到的。我本意是取它妖丹，卻沒想到有這個意外之喜。與其說它是一份道侶契約，不如說是一份共生契約，一旦契約成立，兩個人可以互相分享給對方一半壽命，做到同生共死。這也就是為什麼上古大能挑選伴侶如此謹慎的原因，隻要禮成，壽命就已經分了出去，日後兩個人就算鬧到天翻地覆，也絕無反悔機會。”
“這份契約唯一的要求就是雙方互相真心喜歡……這也是我一路忐忑不安，沒有第一時間拿出來的原因。”
說到底，溫拂承認，他還是不夠自信，不想拿這份玉簡來試感情真偽。他怕兩個人嚐試訂下契約，最後的結果卻是無法成立，得出讓他永遠不想知道的結果；他怕如果現在這一切都是假象，捅破之後他會失去柏斂樺的溫情，那他寧願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