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又見顧煙藍(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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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章君轉過身, 發現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荒蕪田地的對麵是村莊,抑或被稱做“廢墟”更為確切。那些低矮簡陋的茅屋, 全部東倒西歪著, 不過是一堆爛木與廢土互相支撐著的殘骸。

耳邊, 朔風的呼嘯愈發響亮了, 還送來影影綽綽的說話聲。

練朱弦與鳳章君交換了一個眼神, 便循著動靜走進廢墟深處。

有許多屍體。

從衣著來看應該都是這裏的村民,有些還緊握著殘破的農具。這場屠殺至少已經過去了數日, 大多數屍身紺青、少部分已經開始膨脹,甚至還有被野獸啃噬過的痕跡。

“是屍鬼幹的。”練朱弦很快找到了真凶之一——他指了指路邊的一具無頭裸屍。盡管已經被火焰燒得焦黑, 卻仍能看出怪異的長手長腳、巨大的身軀和散落一地的尖牙。

寒冬滿月之夜,陰氣最盛, 妖魔結伴橫行。越是偏遠弱小的村莊, 越是容易成為群魔的俎上之肉。而無論雲蒼派還是五仙教,也總是會在冬季頻繁出獵, 專為格殺這些凶殘饑餓的妖魔, 從血齒之間救出無辜的性命。

“前麵有人。”

順著練朱弦的指引,鳳章君也望見了。大約在十多丈開外立著四五個人類, 全都穿著月白法袍,凜然高潔, 如同月華落下凡塵。

正是雲蒼派冬獵的隊伍。

“他們看得見我們?”鳳章君問。

練朱弦搖頭:“我們隻是看客。”

一邊說著話, 二人走到了那幾位雲蒼門人身旁。

及至近前, 他們才發現這些人正麵對著一座坍塌的木屋。

廢墟裏壓著人,很多很多的人。

練朱弦首先看清楚的是一隻青白色的、纖細的手臂,塗著鮮紅的蔻丹,卻僵硬而無助地伸向半空,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在努力想要抓住什麼。

緊接著是交疊在一起的,密匝匝的肢體。

幾乎都是婦女與孩童。

那幾個雲蒼派的門人彼此低語著。聽他們的意思,村莊遇襲之後,安排了壯年男性外出禦敵,而讓老弱婦孺躲藏在村莊中央的這座木屋之中。然而村莊最終陷落,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生命也最終消逝在了妖魔饕足之後、玩樂一般的虐殺之中。

“師父,徒兒好像聽見有哭聲。”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練朱弦這才發現那幾個雲蒼門人還帶著一個六七歲的道童,正指著廢墟的方向,一臉關注緊張。

幾位雲蒼門人並未忽視道童的話,商量了幾句立刻開始搜尋。

約摸搬開了七八具屍首,廢墟下方現出一個由木櫃與桌板支撐起來的空穴。穴中坐著一名身形扭曲的女屍,懷中死死地抱著一個三四歲的男童。

眾人費了好一番氣力才將男童從女屍僵硬的懷抱中拽出,又有一位門人脫下外袍將他裹住,並將丹藥化入水中,勉強喂了一些。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那男童的臉色才從青紫逐漸緩和過來,卻反而不再哭泣,安靜地一頭昏睡過去。

門人抱著男童給那道童去看:“既然是你聽見他的哭聲,那他的這第二條命便是因你而生。你來給他起個名字罷。”

小道童一臉認真地看了看師父,又去看那男童:“此處名為懷遠村,師父不如就叫他懷遠罷。”

原來這就是懷遠的身世……

雖然明知過去一切皆已注定,可是看見男童得救,練朱弦依然感覺欣慰。

他又偷眼看了看鳳章君,卻發現男人正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周遭的景物突然模糊起來,如同風過水麵,攪亂一池倒影。

練朱弦正要提醒鳳章君不必詫異,很快一切又重新變得清楚分明起來。

他們已經離開了月色下的荒村廢墟,進入了一處室內。

練朱弦還在觀察著周遭的陳設,而鳳章君已經報出了答案:“這裏是雲蒼峰、橘井堂。”

這裏是雲蒼峰橘井堂內的一間客房,樸素整潔。借住於此的病人,正是之前被從屍堆裏救出來的男童。

橘井堂醫術高明,男童的氣色已經健康了些,隻是身體依舊瘦弱驚人。他小貓似的躺在一張大床上,渾身纏滿了繃帶,腿上還打著夾板,卻不哭不鬧,安靜昏睡,如同一個假人。

練朱弦默默評價:如此安靜的一個孩子,真看不出日後會瘋成那樣。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之前廢墟裏的那個小道童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懷遠還在床上沉睡著,道童考慮再三,還是將藥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可是他剛放完藥,轉身卻發現懷遠已經醒了。醒得悄無聲息,不說話也不動作,隻圓瞪著一雙眼睛。

由於極度的消瘦,懷遠的眼睛大得有些嚇人。被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無神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很快就會產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怖感。

那道童顯然有些發毛,先是後退半步,然後才鼓起勇氣靠近床邊。

“我……叫曾善。”他自我介紹:“是我在村子裏發現你的。師父讓我照顧你。別怕,你既然進了雲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居然是個女孩?”也難怪練朱弦詫異,這個道童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形容舉止都像個男孩。

“她就是那個曾善。”鳳章君證實他並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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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善與懷遠最初的關係,似乎並不像結局時那麼“緊密”。更確切地說,問題應該是出在了懷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