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字體?”
她在看詩,綠蕪卻是在看字。
“有點像行書,又有一點像草書,總之……不太像小姐您平時常練的楷書。”
佟佳言拿起茶盅,笑了:“是行草。”
“行草?”綠蕪抬起頭,“小姐不是一直練得小楷嗎?什麼時候連行草也寫得這麼好看了?”眼裏是單純的欽佩和好奇。
什麼時候?
佟佳言垂了眸子,喝茶,過了一會兒才複又抬起:“這幾日可以將我們的行禮細軟收拾一下。”
“收拾行李?”青桔被她帶偏了話題,很驚訝地就問起,“收拾行李做什麼?難道小姐要出遠門嗎?”想到這裏,她有些興奮。
看她臉上那興奮的樣子,綠蕪無情地給她潑冷水:“你想都不要想。”
青桔嘴一噘,又去看佟佳言。
佟佳言笑道:“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
鄉下的夜晚風很涼爽,不似在金陵城內,四麵都是高牆圍繞,總給人一種被困在其中,心頭悶悶的感覺。
別莊院裏有一架秋千,佟佳言用過晚飯,出來納涼,就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腳點著地麵,輕輕地晃。
青桔出來尋她,瞧見她獨自坐在秋千上,便蹬蹬跑了過去,站在了她身後。
“小姐,奴婢來給您推吧。”
小腦袋從她右側彎著身子探過來,佟佳言“嗯”了一聲,就由著她將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背上,感受到一股輕柔的推力。
腳尖翹起,雙手握緊了兩邊的麻繩。
迎著風飛起的瞬間,心跳不自覺就加快了。
今夜有月。
月色裏,佟佳言的眼睛微微發亮。
她張了張嘴,感覺有話冒到嘴邊,想要大聲喊出,但最後還是合上了嘴,眼睛卻愈加亮人。
清脆的笑聲在背後響起。
青桔高興地問道:“小姐,高不高?要不要再高一點?”
佟佳言咬著嘴唇,抓緊了麻繩,能感覺自己的臉頰因為某種情緒而微微發紅。
“再高一點。”
重活一次,她不要再像上輩子過得那麼弱小怯懦。她要隨心生活,再沒有什麼能夠束縛住她的心。
呼呼的風撲在她臉上,她蕩得越來越高,也看得越來越遠。
佟佳言的眼神越來越明亮,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清晰。
人有了希望,就有了走下去的動力。
她的希望就在那裏,這一次,她一定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不遠處,綠蕪從房裏搬了個小杌子出來,瞧見院子裏的兩人,抿了嘴笑笑,坐在門口,借著屋內的燈光,拿著針線給佟佳言納鞋底。
趙嬤嬤從東側間出來,朝院子裏蕩秋千的兩人看過去一眼,眼睛一眯,後又來到綠蕪的麵前。
垂落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靛藍色的布鞋,綠蕪抬頭笑了笑:“嬤嬤好。”
“嗯。”趙嬤嬤看了一眼綠蕪手裏的鞋底子,嘴裏指指點點道,“針線要記得勾得密一些,這樣鞋子穿著才結實。”語氣高高在上,好像綠蕪不會做事情一樣。
青桔回頭撇撇嘴,小聲嘀咕著什麼。
綠蕪隻是笑了笑,乖巧地點頭道:“知道了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