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大約也看出來她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麵巾下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姑娘似乎懂醫。”語氣是肯定。
佟佳言垂了垂眸,長長的睫毛掩去眸底那一層推算。她表情怯怯,說話也很斟酌小心:“你說笑了,我一個普普通通的閨閣女子,平日所學無非隻是讀書作畫,描紅女紅,哪裏會懂什麼醫術呢?”
說著又似有害怕地朝他背後看了眼,“你說你受了傷,那便更應該趕快離開這裏去尋一個可靠的大夫瞧一瞧了。”催促離開的意圖非常明顯。
若非白日親眼所見,黑衣人都要被她此刻的神情、語氣跟動作給動搖地真要相信她的話了。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後,強調:“你會看藥方。”
佟佳言皺眉。
他怎麼知道她會看藥方的事?難道……
她詫異地抬頭。
難道白日裏在牛管事家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到了?可當時屋裏分明隻有她們幾個人在……
佟佳言陷入沉思。
見她不語,黑衣人又走近了一步。
佟佳言一嚇。
黑衣人已經支撐不住地身子晃了晃。
佟佳言這才發現在他的額頭、鬢角皆有細細密密的汗珠滲出,他眼神晃動,逐漸迷離,是已有要昏迷之兆。
“你……”話剛開頭,就被他打斷。
“我中了毒。”他聲音發顫,臉色白的慘淡,人失力地歪倒在桌邊,手撐著桌子抬起頭,“請姑娘相助。”
請她相助?
她可看不出來這是請!
這人怎麼這樣啊?!不打招呼夜闖女子閨房,還硬逼著人給他幫忙!
登徒子!
一點也不知道男女有別!若是叫有心人知曉,她清白的名聲可就毀於一旦了!
是!
雖然名聲在如今的她心裏比起她將要做的事,並不是那麼的重要。可是她好不容易才重回年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可以糾正前世的錯誤,彌補前世的遺憾,怎麼能還沒開始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名聲而毀掉她的一切打算呢!
在一些人眼裏,她是因為犯了錯才被趕來鄉下別莊的。若是她現在再被發現與陌生男子獨處一室的話,那她就更別想回佟府了。
想到這裏,佟佳言氣得磨牙。
這人可真是上天派來阻礙她重活一世的絆腳石,一個沒解決好他,重生都白重生了。
佟佳言咬咬唇,把心一橫道:“你先坐下來。”
黑衣人費力地掀起眼皮,汗水打濕了他的眼睛,他視線模糊地看著她不情不願地走近自己。
他聽話地坐了下來,已是強弩之末。
“手伸出來。”
他看得出來她不高興。
她說伸手他就乖乖地伸手。
如蔥般素白纖細的兩根手指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然後是難熬的沉默。
“咦?”
一聲低呼從她的嘴裏發出來。
黑衣人抬起頭來,聲音沙啞地問道:“怎麼了?”
佟佳言搖頭,蹙起眉來凝望著他。
他說自己中了毒沒錯,可是從脈象上來看,他不光是中了毒,而且還是中了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毒。
一種毒剛中不久,毒性很淺,很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