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日磾深深的看了何白數眼,不進可退,何白行事倒也滴水不漏,不令自已深陷絕境。又問道:“不知天明異夢之中,可曾涉及到漢祚尚存幾許時間?”
何白說道:“昔日漢室有功於華夏,雖然失權,然漢祚不斷。百年之內無憂也。北方漢民不失,則漢祚不絕。”
“漢民不失,漢祚不絕……百年無憂……”馬日磾喃喃自語,最終長歎道:“不說百年,二十年後,老夫隻怕都成黃土一杯,也管不了那麼長遠。隻要漢祚二十年內不絕,老夫就有麵目見先帝於地下了。”
趙岐也歎道:“正是,漢室將傾,早在十數年前就有傳言,非止今日。你我力不能及,唯有勉力維峙罷了。”
身為朝庭的三公,馬日磾無能為力,但看還是看的十分清楚。漢室的衰亡不是一日之事,而是眾人齊心掘墓的結果。想要匡扶,也不是任何一人可以匡扶得了的。如今天下人人思亂,想要讓天下諸侯重新順服於漢室,那是不可能的。反正憑現在董卓所掌控的朝庭就決不可能。
原本朝庭諸公是把希望放在袁紹的身上,但此時看來,袁紹外忠實奸,也是私心極重的人。等真的掌控朝庭後,以他的家世,必是下一個王莽。
如此看來,倒是一早表露心跡的何白更顯真誠可愛了。不管何白的異夢是真是假,但至少他表明了態度,對漢室絕對不會無禮太甚。漢室雖衰,但好歹也如周室一般,可以延續下來。至少可以保證百年無恙,身為漢臣,馬日磾很滿足了。日後漢室是否還有劉氏如光武一般複起,馬日磾可管不了那麼長遠。
第二日,馬日磾、趙岐準備返回長安複命,何白與公孫瓚率眾恭送。馬日磾突然神情一動,問道:“天明,你若處於我位,該如何去匡扶漢室?”
何白愕然的看著馬日磾,撓撓頭道:“先除董卓,收攏兵馬,整頓吏治,墾植屯糧。再效強秦之策,西伐羌叛,南服西蜀,待關東亂戰疲弊,揮師出關,以堂堂正正之勢重臨天下。”
馬日磾眉頭一展,笑道:“天明果真奇才也,然董卓凶厲,為人又多疑謹慎,當如何除之?”
何白笑道:“我聞董卓部將多在雒陽、弘農、河內、河東及武關諸地,長安兵馬多是皇甫義真的舊部,董卓隻有數千嫡係。隻要能收買得董卓一、兩員親將,尋機刺殺,西涼軍群龍無首,必會歸服朝庭。”
“好,好,好。”馬日磾大笑,撫住何白的手道:“天明雖然誌向遠大,但終究不愧是我大漢的忠臣也。”
見馬日磾一行走遠,公孫瓚不解的問道:“天明為何教馬太尉如此?若漢室果真複興,我等……”
“我等重新為臣就是,隻要不稱王稱帝,漢室複興,我等也不失萬戶侯之封。”何白笑道:“此策本是董卓預備所用的,教給馬太尉也無甚關係。隻是我料朝庭無人可以主持矣。漢室終難複興……”
……
兩軍議定疆界時,袁紹十分不滿,他要的是整個冀州,如今被公孫瓚與何白占了近半郡縣去,是何道理?
就在此時,袁紹突聞魏郡因為征兵過激,有兵馬叛亂。又有長安所署的冀州牧壺壽,會合黑山賊於毒、於抵根、眭固、陶升等數部兵馬,響應亂兵。襲破袁春卿一軍,斬殺太守栗成,鄴城被攻破。賊人十餘部,共四、五萬人聚會鄴中,橫行無忌。
突聞魏郡兵反亂,鄴城被破的消息,袁軍上下諸文武官員有家小在鄴城的,皆憂愁震怖,麵容失色。或起身啼泣,肯請袁紹回師平叛。
袁紹此時心中也是哀歎不已,自已素來寵愛幼子袁尚。在起兵討董之時,就慌不急的從汝南將後妻劉氏與袁尚送至兗州處,希望妻兄劉岱能夠保護他們。
後袁紹與公孫瓚相交惡,那公孫瓚同樣與劉岱有親,想讓劉岱將二人送至幽州。幸好劉岱最終決定相助袁紹,並將劉氏與袁尚送至鄴城與袁紹團聚。不料二人才剛到鄴城不兩月,就又有亂軍與黑山賊來襲。
如今鄴城被破,二人恐將不幸於難矣。袁紹心中又痛又惜,然而此時正是兩軍議和之時,但恐被公孫瓚與何白知曉,不但議和不成,更有軍敗的惡果。
袁紹於是容貌不變,神色自若,反而善言寬慰諸人。並令人速與青幽聯軍達成休戰和議。何白不知正史中還有此事,所以對袁軍沒有懷疑,迅速的簽定了和議。
何白令陳魁領兵兩千守鄃縣,劉洵領兵兩千守繹幕、龍湊,文官加緊對兩縣十萬百姓的遷移工作,自領大軍先一步回返平原,準備接收移民工作。直到返回平原忙碌一陣後,方才得知魏郡之亂。
不過此時的袁軍在回師後已速破壺壽與黑山賊,並引軍進入朝歌鹿場山蒼岩穀圍剿於毒殘部。戰機已逝,不能奈何袁紹了。何白也隻能歎息一聲,清理此番青、幽、冀三州之戰的得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