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馬陸,男人果然都是狼吧。”
埋首工作的馬陸抬頭向聲源望去,隱約看見了崇山峻嶺般堆疊的公文對麵亂糟糟的一頭烏黑短發,硬紮紮支棱著的發絲下麵一雙眼眸的那片呆滯。
雖然很想沒好氣地說聲煩死了閉嘴然後趕快收工回家睡覺,但馬陸一整天都在公文堆裏轉悠,悶氣無處排解,而對方此時挑起的這個話題也確乎適合在這個加班的漫漫長夜調劑一二。
“那要看對象是誰吧。”馬陸的目光回到公文上。
對麵安靜了下來,不用看也想象得出來那個正在實習的青年抓耳撓腮愁眉苦臉的樣子。馬陸看多了文字腦子一時忙不過來,也把這個話題擱置了。直到馬陸又批完兩份文件之後,對麵突然開口。
“我昨天啊,好像對一個姑娘起了點邪念了。”
果然還是忍不住要繼續這個話題。聽對方語氣中滿滿的帶些困惑的自責,好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為罪惡感所迫在媽媽麵前坦白。
“哪個姑娘?”
不是馬陸八卦,隨便誰被丟進公文裏壓一天,恐怕就連哪家店的煎餃好吃這種話題都能津津有味地談下去吧。更何況對方可是心無旁騖一心撲在夢想上的年過二十還沒開竅的羅爾,這種級別的八卦,就算是馬陸這般的閑雲野鶴也不禁虎軀一震。
對麵暫時又安靜了下來,滿心的糾結就算隔著一整張桌子的紙堆也可清晰地察覺到。馬陸也不催促,反正已經坦白到這個份上了,以羅爾的性格,不全部說出來是不會暢快的。
對麵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嘟囔出了一個名字。
“是金巧啦……”
馬陸腦子還被公文塞著,一時沒轉過來,羅爾又連珠炮一樣補充了幾句。
“我是不是很過分啊,金巧明明是來談正事的我卻……會很生氣很失望的吧,絕對。”
不不不,是她的話,反而會很高興的吧。
馬陸越過紙堆瞄了一眼,看見一向正氣凜然的羅爾以一個很慫的姿勢抱著頭,低頭將臉死死貼在他麵前的文案上,耳朵已經紅透了。
等等啊蠢貨這份文件你已經看了兩個小時了吧,敢情我在這頭勤勤懇懇透支生命你還在那頭為情所困魂不守舍是吧!
馬陸畢竟本質上是個溫柔的人,心中雖然驚濤駭浪,看著友人蔫巴巴的樣子也隻能歎口氣,費心思斟酌了一下。反正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堵不如疏,讓羅爾全說出來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成山的文件正好阻隔了兩人,就像懺悔室裏隔開牧師與告解者的窗口一般。
“是什麼樣的邪念呢?”話一出口馬陸就有些後悔了,他其實真的不想知道多餘的細節,但一整天的高負荷運作之後腦子果然還是有些僵住,擠不出更好的問題。
“就是胸口燒得慌,還癢癢的,想……觸碰。”
看吧看吧,多餘的細節出來了啊!
“其實昨天金巧是拿了資料過來討論,還給我帶了便當。”對麵重新組織了思路,用特別真誠的語氣敘述了起來,馬陸隻能停下筆聽著,乖乖扮演起了牧師的角色。
回想起來昨天金巧確實來過一趟,穿著正裝盤著頭發,想來是剛開過會就趕過來的。
“啊啊但是,我什麼都沒做喲,眼睛都不太敢看她,談完就送她回去了。”對麵好像是在回想的過程中又一次被羞恥感擊中,不知在和誰解釋一般急忙添上這一句。
畢竟是同期,又知道金巧對對麵那個蠢貨藏了十多年的感情,雖然很麻煩但到了這個地步還是要推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