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馬匹被雪清那一聲驚天的怒號嚇得皆駐足不前,更有甚者撒開蹄子便四處亂竄開,軍中慌亂成一片,無論如何也隻好停下腳來整頓。
雪清帶著李棋穆璟雲飛快向丞相那處便奔去。
三人一到便有軍士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可他們卻對那些軍士絲毫不理會,隻管行自己的事。
“是微臣的沒有盡責!”馮牧見雪清穆璟雲二人到來放下手中的參片,立刻迎了上來。
穆璟雲撩開車簾,車中的丞相麵白如紙,憔悴得和死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他裹了好幾層厚重的棉被在身上,卻卻仍然冷得直打哆嗦。
嶽丞相看見穆璟雲拚盡了全力想要發出聲音,“老臣……”
“丞相什麼也不要說,隻管休息便是,”穆璟雲簡單安撫了丞相一句,便將馮牧拉到一旁,小聲問道,“丞相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原本是有救的,”說到此處,馮牧近乎已是眼中含淚,“可是這連日來顛簸勞累,又加上這幾日陰雨連天,丞相如今——命不久矣。”
馮牧的話說出來便像刺棘一樣從穆璟雲的心中劃過,若不是他帶著這一幹臣子漂泊在外,哪裏又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我明白了。”穆璟雲沉聲回答道。
“皇……”丞相拚死從喉嚨裏擠出這麼一個字。
“丞相喚您呐,”李棋趕忙把穆璟雲拉回到丞相麵前,丞相就要伸手去抓穆璟雲,“您別急,皇上在,皇上在。”
“天……”丞相亟不可待的欲圖要與穆璟雲說話,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隻說出了這麼一個字。
天——天廉!可能是近日來思慮天廉與流沙的事太多,這個詞自然而然的便從穆璟雲心裏鑽了出來,“丞相可是要說天廉的事?”
嶽丞相費力的點點頭。
“丞相囑咐過要同時取天廉流沙,我不會忘記的。”穆璟雲趕快將話說出,好讓丞相放心。
丞相大口喘著冰涼的氣,好不容易才將話說出了口,“回褚……”
“丞相放心,我定會回國複位。”
“三分……不破……”
“三分?您是說三小國成三分鼎立局勢不可打破?”穆璟雲回應道。
丞相盡力想要擺頭,他已盡了全力卻不知道穆璟雲能否清清楚楚的看見。丞相就要伸手去抓雪清,雪清會意,便直接將丞相冰涼的指尖握住,丞相了架勢著又要去抓穆璟雲,穆璟雲亦將手伸過去,丞相慢騰騰的將二人的手好不容易放在了一處。
指尖相觸的熟悉溫度不由讓二人的心都猛烈的跳動了一瞬。
“賢妻、良臣……難得!”佞臣小人易招,賢妻良臣難得!丞相說罷,將眼皮一關,那已僵硬冰冷布滿皺紋的老手猛然向下落去,便再也沒有力氣將其抬起來了。
丞相手上用來握筆的那處布滿了厚繭,他是褚國衷心耿耿的老臣,是操勞了一輩子卻不得善終的義士。
馮牧即刻上來探過鼻息與脈搏,便即刻埋頭在他那隨身攜帶的木箱中翻找起來。
“丞相已經去了,不用再救了。”雪清淡淡的向馮牧說道,“節哀吧。”
馮牧愣在了那裏,仿佛一動也不動的石像。猝不及防的一滴淚水滑下,打濕了他才拿在手中的放銀針的布包,馮牧趕快拭幹淚水,向穆璟雲道,“是微臣失態了。”
“丞相逝世,理應長歌當哭,”長歌一曲,不僅是悲懷逝者,更是安慰生在世上之人,穆璟雲心中的悲哪會比馮牧少,可他卻連一滴淚也不能流下,“隻是身在流沙,多有不便,是我無能。”
穆璟雲將手中的拳頭捏緊,隨之他的心腸亦是皺成一團。
“你們又在謀劃何事?”秦歡徒步走進被包圍的圈子裏。
“秦歡,”穆璟雲道,“嶽老去了,他是我的長輩,亦是你的長輩。”
“所以呢?”秦歡姿態高傲,毫不近人情。
“所以,我們要將他葬好再走。”眼下不便厚葬,也隻能先用馬革裹屍,埋在此處。穆璟雲今後定是會將丞相遷回帝陵的。
“大水將至,嶽老的命是命,我這軍中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秦歡急著回都城,哪裏有空去管誰死誰活。
“雨已經小了,”雪清厲聲喝道,“連日來皆是大雨傾盆,是不是通天教主的法術快要被耗盡了?”
“下雨是天意,又關我師父何事?”秦歡本來心虛又加之雪清凶悍,她說這話更是少了一份底氣。
“秦歡,連日來我們順著你的心意,是因為我們有求於你,可你也休要欺人太甚。”雪清將話話說得鐵一般硬氣,“我要整治你,還是很簡單的。”
“好,我就給駙馬一個麵子。”戰神凶猛,就算有通天教主撐腰就算她不甘屈居她之下,可秦歡還是對她留有有三分畏懼,“今日便在此紮寨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