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感情很好的,可是現在,你卻對我這樣冷淡。”
“因為那時候,我不曉得你是妖魔。”
他端起石碗,一口飲盡碗中的鮮血。
“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有被你誆成魔。”
隨手一丟,石碗掉在地上,砰的一生,碎裂成花。
“我之所以討厭魔,僅僅是因為你是魔。”
“聽明白了麼?我討厭你。”
……
十月天,大雪茫茫。路邊的雪積了許多,除了官宦家的下人被趕出來掃掉了自家的門前雪,其他人都窩在房中不肯出來,加上凜冽的寒風,街道人影寥寥,隻有幾個稚嫩孩童,不在乎天上紛紛地飛雪,開心地在白茫茫的天地裏玩耍著。
大街上一位女子急忙趕著路,冒著呼呼飛雪,咬著牙撐傘來到一座府邸中。
女子收起傘,拍掉沾在衣裳上的雪漬,推開門,抬眼看著被白雪覆蓋茫茫一片的庭院,微微愣怔之後,踏入覆著淡淡冰霜的長廊。
她來到大堂,還未敲門,門已被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單薄長衣的男子,男子眸色像一陣未秋先降的寒霜,將所有人本應有的感情凍結,按在門板上的手指蒼白如雪,仿佛隨時要融化般,他聲音很淡:“進吧。”
女子進屋,取出懷中包裹的東西,遞給男子,還未幹涸的眼淚又將眼角沾濕,頭上白色的絲巾緊貼臉頰,聲音有些幹澀,泛紅的眼眶很容易讓人猜到她昨夜哭壞了嗓子:“公子,這是我夫君給你救活孩子的報酬,他的……心頭血。”
最後幾個字,聲線顫抖,道的艱難。
男子結接過包裹打開,一碗鮮血呈現眼簾,他微微點頭,沒有絲毫感情地道:“你可以走了。”
女子咬著唇畔轉身,拾起放置在門邊的傘,踏入冰冷的白雪大地,頭上的白巾被風吹楊起,又無力的垂下,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蒼茫大雪中。
男子走到門口,欲想關上門,門前突然站著另一個女子。
女子眸色泛著幽蘭般的色彩,肌膚要比平常人還要白些,寒風凜冽,她卻像沒有感知似的,穿著薄紗織成的衣裳,任憑寒雪如何落在身上,臉色也沒有絲毫異樣。發絲散落在身後,一條紫色的長帶挽在臂間,迤邐在雪中。
她靜靜地立在門口,沒有絲毫言語,如蔥細指交疊在腹部,紗裙曳地,發間捌著一朵幽蘭,身上沾著許些風雪,如九天雲霄上薄薄冥霧間遙望雲霞的仙女,眸底卻沒有半點柔弱之意,反而帶著不易察覺的天生凜意。
男子好像沒有看見他般,端著碗,坐了下來。
女子看著碗裏搖晃著的鮮血,定定開口:“多少了?”
沅歸瞥了她一眼,微泯一口血,殷紅的血倒映出一雙冷漠到極致的眸子,“八百六十八。”
八百六十八碗心頭血,八百六十八條命。
“看樣子,你還隻差兩碗。”
沅歸品著碗中的血,沉默。
即墨若對他的冷漠置若罔聞,進屋尋個位子坐下來,抬頭望著堂上高掛著的一副字畫,眸中浮現氤氳水汽,“你以前……是個書生,我們以前感情很好的,可是現在,你卻對我這樣冷淡。”
“因為那時候,我不曉得你是妖魔。”他端起石碗,一口飲盡碗中的鮮血。“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有被你誆成魔。”
隨手一丟,石碗掉在地上,砰的一聲,碎裂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