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劉陵晏宿在晏公子隔壁的房間,楊闕又不知躲到哪裏去了。我脫下外袍,一邊回味著方才跟楊闕單獨相處的那一盞茶時光,一邊踢了鞋子爬上床。
“咚——”窗紙不知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
“什麼人?”我鞋子也沒穿,急忙拔出匕首潛行到窗邊。
一陣幽微的麝香混白玉蘭的味道傳來。是嘉佑。我推開窗戶,果然看到沈嘉佑腳勾屋簷,倒掛在窗前。
“喂,你不要命啦,這是皇宮大內,你要學蝙蝠到別處去。”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胸口,他被我戳的往後蕩了一下,一個縱身翻進窗來。
“方才屋頂坐著個黑衣人,我進來時嚇了一跳,隻好用玉麵芙蓉散將他迷暈。”嘉佑皺皺鼻子,大喇喇坐在椅子上。
“誰?”
“不知道,看麵容仿佛劉陵晏。但我查看過,劉陵晏在自己臥房睡覺呢。”
“那就是明親王了。你這麼厲害,竟然把他給迷暈了?我連他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那沒辦法,誰叫我這麼玉樹臨風,俊勇不凡呢。”
我一個爆栗彈在他肩上,嘉佑哦哦大叫兩聲,這才一本正經的告訴我,“其實是他方才在屋頂打坐,我才有機會下手的。”
“等等——你用的是景細的玉麵芙蓉散?”我突然一個激靈,玉麵芙蓉散是景細姐姐配的烈性迷藥,往往香味還沒聞到人就倒下了。可是,那也是很烈性的春藥,是她行走江湖采草采花專用。
“是哎,臨走前景細就給了我一點,我本還舍不得用呢,後來覺得那小子功力深厚,怕一般的藥不頂用,這才忍痛割愛。”嘉佑一臉風流淫亂的表情,“趙家小姐,舞陽長公主,相府千金——這麼多美人都在等著我,我要節約一點用。”
“哼,采花靠春藥,嘉佑你太遜了。要讓景細姐姐知道你拿迷香做這個,她非剁了你不可。”我撇撇嘴,心裏卻有些著急。
“喂喂,死丫頭,我來這是給你帶消息的,你要不想聽就算了,不許評論我的私生活,島主說了,隻要正事辦好,其他細枝末節都可不談。”
“你那不叫私生活,叫作風問題——什麼消息?”
“是你家容端蘊啦,這幾日有事走不開,讓我來告訴你,任務不可操之過急,先查探好那個晏小山和楊闕的底細。”
“子皙怎麼又在忙?是忙生意嗎?”
“我哪知道。”雖然他嘴上這麼說,眼神卻有些躲閃。我心裏一陣不安的感覺,忙抓住他衣袖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事沒事,他太過操勞,最近身子有些虛。你也知道,島主給每個人種的蠱,端蘊和我身上的尤其重些。”他還是有些吞吞吐吐,卻再不肯多說一句。
劫情蠱麼,話說我心口也有一隻,不過我從來沒感覺到它的存在。我有一隻的話,子皙身上豈不是有一堆蟲子。哎,也許是那些蠱的副作用吧。島主真是的,子皙嘉佑是他的左膀右臂,卻還這麼心狠手辣。
“好啦,我該走了。那小子快醒過來了。解藥我沒有,你去找個宮女幫他解決一下吧。不然突然暴死,你的嫌疑最大。”嘉佑衝我壞笑,還不等我說什麼,他就躍出窗外不見蹤影。
我心裏擔心楊闕情況,簡單披上外袍就跑出去。來到劉陵晏房上的屋頂,果然看到一個黑影躺在那裏。我走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黑暗中,玉麵芙蓉散的香味還殘留了一些,我聞了都有些恍惚,忙咬破指尖保持清醒,蹲下身將楊闕的臉翻過來。他一張俊顏雪白如紙,發絲淩亂,氣息沉重,我就著月光欣賞他的睡顏,嗯,還是睡著了好看,眉目舒展了一些,少了些白日裏的嚴肅冷漠,整張臉柔淡如水,分外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