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判太過沉浸在那過往,以致沒有察覺水若塵去而複返,此時已經臨了他的身側。畫中的女子溫婉,正是兒時數千回午夜徜徉在水若塵夢中的人,畫卷上的墨跡豪邁不羈,隻消一眼便知是他寫的,和空心穀的字跡一模一樣,紮人眼,揪人心。
畫紙已泛黃,墨跡不褪半點色:梨花淡白柳深綠,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悲傷流轉,水若塵的眼裏霧氣醞蒸,眼前一片模糊,那畫那詩熨燙了她的心,使她動彈不得,苦澀不堪。
是空心穀裏梨花紛飛,泣血題詩讓水若塵信賴水霸天,所以這十來年的步步驚心,她不曾埋怨。隻昨日,水霸天傷殘了水輕舞和夜影,她心中對他的景仰土崩瓦解了,那般情深的他到底隻願化作母親的繞指柔,其餘人隻是草芥。可今日,再見得這詩句,教她該如何自處,她已經鐵了心去記恨水霸天的,現在看著這般絕愛的詩,她提不起卻也放不下啊。
水若塵真不知如何去怨!隻歎水霸天已是天涯心棄,即無心何來情,即已無情,誰生誰死怎麼可能入了他的眼,去上心的。
水若塵回到傾心苑時已是未時,冷梓軒白衣款款慵懶的躺在床上,一如她離開時候,水若塵不禁有些迷茫,恍若出去半日像是過了半世,而這半世他不曾移步,一直守候,她的眼角莫明微濕。
房門敞開,冷梓軒腳尖點地,飛躍起一把將水若塵攬入懷中,她把頭靠在他的頸窩處:“冷梓軒,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冷梓軒眼角含笑,薄唇微啟,抱著她的雙臂收緊了。水若塵突的呼吸一窒,心跳漏跳數拍,深深歎了口氣,緩緩掙離他的懷抱,坐在腳邊的椅凳上。這個回答是她自己預想中的回答,也是自己希望聽到的答案,不是嗎?卻是真的由他說出口時有絲心被抽空的失落,陣陣的疼痛。“謝謝。”她抬起頭,真誠的看著冷梓軒,“謝謝你不喜歡我。”
冷梓軒眼神淩厲,站著俯視著水若塵,嘴巴緊抿,似乎一觸即發。久久的,水若塵仰的脖子酸痛,看著冷梓軒的眼睛,她想不透他突然的反常。
冷梓軒俯下身,黑瞳星輝乍現:“水若塵,我愛上你了,你說這下怎麼辦?”水若塵睜大了眼珠,滿是驚詫,在前一刻剛剛停死寂般頓過的心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起來,他的星眸薰紅了她的臉滾燙了她的全身。
水若塵有些狼狽的起了身,背對著冷梓軒:“我的戲言我且聽聽就過了。”冷梓軒從背後摟住她,低下頭埋在她的發絲間,嗅著淡雅的梅花香,繼續蠱惑著:“我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