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暴(2 / 3)

“你還好嗎?你看到了蔣靜雁了嗎?她沒事嗎?”他問,唾沫星飛濺出來,我能感覺到他向外濺射出的急切。

他很擔心,以至於如此焦躁,讓我想起了剛出籠的吠犬。

“我想她會沒事的,”我說,“你就躺下吧,放鬆點,好嗎?我知道你暗戀她,但你要冷靜。”

也許是我的話起了作用,程雲飛的呼吸不再那麼急促了。

我幫他從護士那裏拿來了一些薑茶,他急不可耐的吞咽了下去,絲毫不顧嘴唇被燙得通紅,“我感覺好一些了,謝謝你,紀博明。”

“沒事,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我說,“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台風?”

他低下頭,悄悄對我說,“我也不太清楚,我當時正在和班長他們玩呢,我都喝高了,突然就聽到有人說台風來了,然後呼啦一下大家就都跑了,就剩下我一個人。”

他握緊了拳頭,露出後怕的神情,“燈滅了,周圍一片黑暗,我什麼都看不到,隻是埋頭苦奔,之後一個船員把我領到了到了大堂,之後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這麼說我們就和大家失散了。”我喃喃道,大堂很大,從南到北可以容納下將近三千人,想要找到那固定的幾個,無異於大海撈針。

說話之間,船體又是一陣搖晃,我佇立在門旁,隻見北海怒濤翻滾,咆哮奔騰,驟雨抽打在走廊,沙飛水濺,迷蒙一片,那海水仿佛化成了一把把鋒利的鋼刀,在暴風中拚命地搖撼著、呼叫著天地間,好像有千軍萬馬在馳聘,在前進,打在大堂的五色玻璃上,打的玻璃一陣顫動,然後海水又似退潮般緩緩離去。

“就是個台風,過去了就好了,”程雲飛心有餘悸地說,“是了,我希望是這樣,因為……”

“因為什麼?”我問道。

“因為除此之外,隻能是海嘯了。”程雲飛瞧著窗外的景色,神色有些慌亂。“我爺爺在東南沿岸當兵的時候曾經見過海嘯,他給我講過,看起來跟這差不多。”

大門被推開,雨水濺進來一點,進來三個人,他們全身濕淋淋的,推著擔架車,嚴肅也無法掩飾他們眼中的疲倦,“讓一讓,”其中一個說。

眾人閃在一邊,我越過人群探頭張望,由於周圍都是中年人,還有很多身材高挑的模特,以我的高度不足以窺探究竟,於是我充分發揮遊擊隊秘密偵測敵人陣營的精神,將一張抽木長凳從一路搬來,架在那人群集中的地方。

我吃力站在凳子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見穿白大褂的醫生他的助理在裏麵工作的情形。

因為人很多的關係,我不覺得害怕,至少當我看到那副場景時時,我的心裏是這麼想的。

雖然我從小就養成十分內向的習慣,但畢竟還是個男生,喜歡冒險和探秘。因此,就算我明明那不是什麼好事情,我還是忍不住去看了。

那是一台擔架車,上麵躺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頭上裹著繃帶,血液沿著前額慢慢滲出,他身上上蓋了一層床單,隻露出一張枯黃泛白的臉。灰白泛黃的頭發蓬亂糾結,使他看起來像死於狂風中一般。不過,從他微弱的呼吸、起伏的雙頰,和嚴重龜裂的嘴唇研判,他還活著。

這一幕讓我心底發涼,即使我不認識他,但看起來還是很恐怖,不會將他當成滿足小男孩黑色娛樂和幻想的對象。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生命脆弱的載體,最不可思議、最美妙的一點,還是在於他恐怖的特色。他一眼閉著,另~眼瞪很大大的,被湧出的紅色鮮血封閉。

那隻眼睛讓我們深深著迷。

“這都是怎麼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白領驚叫著。他的聲音出奇的高,似乎震驚之下他的聲音也高了八度,“老人家是怎麼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