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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寵物店,我穿上工作時的白大褂,正想戴上膠手套,旁邊的宇文贗踱了過來。
“念伶,你真決定了,就是他了嗎?”他問,有些憂心的表情。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知道宇文贗真正想問的是什麼,可是我自己都不能在心裏確定的事,我如何能跟他說?
“假貨,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那天你告訴我的話,我真的做不到……我現在隻想做一隻鴕鳥,什麼都不想去想,什麼都不想去管,就這樣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想,上天會有他的安排,對不對?”
宇文贗一怔,默了很久,終於一聲長歎。
“念伶,你真的變了……就像你說的,你的性格,你的棱角……都被磨光了。你,再也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念伶了。”他走上前來,摸摸我的頭,“不過,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會尊重你的選擇。隻要你覺得快樂,就比什麼都好!”
我看著宇文贗溫潤的表情,看著他像大哥哥心疼妹妹一樣的神色,心裏湧起一股感動。不自禁地,我衝他一笑,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臉膛,“宇文贗,謝謝你……”
他笑,摸著我的頭發,輕輕地撫弄著,“傻瓜,說什麼謝謝?你在這裏沒有親人,你可以當自己是我的妹妹啊,衝我撒嬌,衝我發泄……隻要你別什麼事情都壓在心底,知不知道?”
我大力地點頭,“嗯!”
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立刻推開他,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假貨,你不老實!”
“哎喲!”正沉溺在剛剛溫情氣氛下的宇文贗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對他出手,耳朵又被我攫住,頓時痛得一偏,“姑奶奶,大姐頭,我哪裏又惹到你啦?”
“你都沒有跟我說你老爸竟然是C市公安局長!你還說當我是妹妹,有這樣當兄妹的嗎?”我振振有辭,緊逮著某隻的耳朵不放鬆,還狠狠地薅了一把。
“哎喲,”宇文贗痛得大叫,忙拿手來撥我的手,“輕點輕點!”
我揪緊,不放,“老實交代,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娘啊,我服你了姑奶奶,你放手,我坦白從寬,可以不?”他可憐兮兮地瞅著我,眼睛裏還有可疑的泛光。
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手,衝他一瞪眼,“說!”
宇文贗摸著被我揪紅的耳朵撇撇嘴,“母老虎啊你,都揪紅了!喂,知道男人被女人揪耳朵很沒麵子麼?”
“你還想要麵子!”我狂吼一聲,做勢又要去揪他,“說不說?”
“別別別……”他做了一個“粑耳朵”的經典造型,頭一縮,手一抬作認罪狀,“我怕了你了姑奶奶!我交代我交代!”然後偏頭看了看我,見我正一臉好笑的看著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魯”,馬上立正站好,作領導狀,“嗯……去,幫我倒杯水來!”
我笑,“哼,假貨,你就跟我裝神吧!”
愜意地和宇文贗搬著板凳坐在寵物店門口曬太陽,宇文贗輕抿了一口茶,才將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
“其實,我並不是我想告訴你我的事情,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也許在很多外人看來,我們這些當官人家的子女都很有錢,很囂張,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家裏很窮,爸爸工作很負責,經常不著家,沒日沒夜的辦著案子。後來我爸爸當了局長,我們家也分到了新房,漸漸也有了些積蓄,可是爸爸依然很忙,他辦的案子也越來越大……有些時候,他在辦案的時候觸及到一些黑惡勢力,連我們家也不得安生。我還記得我上初中那會兒,有一段時間我回家家裏裏裏外外有人守著,上課有人親自接送,還要穿著防彈衣……這些事如果我不說,外人根本無從想象我的壓力有多大。我所感覺到的並不是威風,而是時時對死亡的恐懼,我害怕我爸會有事,我害怕我媽媽會有事,我甚至害怕由於我而給學校帶來危險……所以,我初中畢業以後,選擇了衛校,然後又念了醫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