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走了兩刻鍾,穿過數道宮門,包括辛久夜在內,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進入了一個朱紅色的拱門,拱門之後,引入眼簾的是一番高山流水的自然景觀,據高敏成描述,除了山石是真的,其它是人工製造,驚得辛久夜瞠目結舌,久久不願回神。
圍繞著高山山腳走去,有一巨大的湖泊顯現而出,辛久夜望向湖泊的盡頭,隻見到朦朧的清脆一片,草與水同色,具體的景致隻能靠自己臆想。繼續繞過高山,遍布的奇花異草每一株皆是畫作,到處皆詩境,隨時有物華。估計這裏的貴族偏愛水仙,崇尚它的清貴高雅,辛久夜已經瞧見到好幾處假山怪石的窪凹處積水,長有輕盈脫俗的水仙花。
穿過楊柳岸邊相候的石拱橋,步入一名為“雲台”的大殿內,殿內男女分別跪坐兩排,兩排相隔十餘米,地上鋪有暗紅色圖騰的地毯。兩排中間的正前方,即大門的正對方向,有一高台,高台上有十餘個坐席,正中的座位放置一金絲楠木製成的靠椅,其靠背與扶手處鑲嵌玉石,椅墊上放置一金色坐墊,繡紋豔麗不失莊重,與玉石顏色相呼應,這應該是帝王的專座。靠椅後布置一個約三米高的福祿雙全屏風,但其落在辛久夜的眼中,那是庸俗,折煞了這園中的優雅意境。
高敏成正與友人打招呼,辛久夜目不斜視,餘光卻打量著四周,孟德林的身影突然被她捕捉到,對方也在頃刻間看到了辛久夜,貌似被辛久夜今日清雅脫俗的裝扮吸引了注意力,光瞪眼而忘記了回應。辛久夜見對方神情愕然,以為自己的出現讓他匪夷所思。
“我可以去和朋友打招呼嗎?”辛久夜向高旭低聲詢問。
高旭看了眼高敏成,見他與友人聊得太投入,不便打擾,於是自作主張地回複辛久夜:“你不要離得太遠。”
“不遠,一丈之內。”辛久夜說完就轉身向孟德林走去,對他作揖表示問候。
“辛……公子,不必多禮。”孟德林沒想到辛久夜主動走近,他以為隻需點頭示意即可。
“孟公子,看到我,是不是被嚇一跳!我今天是敏成的侍從,護他今日的周全。”辛久夜自知一介平民貿然進入皇宮難免被人猜忌,還不如自己主動道明緣由。
“嗬嗬,你們真是感情深厚啊。”孟德林眸光一閃,揶揄道。
“才多久不見,孟公子居然也會說笑了。”辛久夜聽出了孟德林的話中深意,沒想到沉穩持重的他也會開玩笑。
“我這隻是說出旁觀者的想法。”孟德林笑得神秘莫測。
“旁觀者?哪位?”辛久夜直覺孟德林在暗示她什麼。
“太多了,不說這個了,今日太常大人也會出席,盡量不要讓他注意到你。”孟德林笑容收斂,認真道。
“怎麼?他還記恨我?”多大點事!楊延明也太心胸狹隘了吧,辛久夜真是費解,如此品性的人如何征服手底下的人為他效忠賣命,難道是靠顏值?
“你暫時就這麼理解吧。”孟德林覺得在背後議論楊延明是大不敬,含糊其辭道。
辛久夜覺得孟德林這是話裏有話,欲再探聽一番時,說曹操,曹操到。大殿門口,一位身著白衣,腰係玉帶扣,外穿淺藍色廣袖長袍,白玉朝冠的男子正步履穩健地進入殿內,他一出現,大殿內的金碧輝煌霎時黯然失色,銅胎掐絲琺琅宮燈的燈火似乎因他的到來而灼灼生輝,眾人齊齊為他讓道,俯首退到一邊,原本熱鬧的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來人正是楊延明,辛久夜見周圍的人,包括孟德林均畢恭畢敬,她立即融入集體,眼觀鼻鼻觀心,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似乎看到那被行風刮動的白色衣擺在經過她時,有稍許的撫平。辛久夜謹記孟德林的建言,一動不動,竭盡全力降低存在感。
“各位同僚不必多禮。”
上方傳來楊延明的玉石之聲,辛久夜一聽下意識地挺直後背,正準備回到高敏成的身邊時,卻發現台下的眾人依然保持恭敬的姿勢,整個大殿內就數她最突兀。辛久夜暗道不妙,內心叫喧著,扶夏可沒告訴她上位者第一次說免禮是虛詞,更沒教她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如何!若是楊延明就這個刁難她,給她來個杖責什麼的,看他這周身氣場,再加上這個場合估計高敏成也不敢當場替她說話。
“太常君,你一出現,我們這些人都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