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樂!”
“六碗!”
兩人同時驚呼。
黑漆漆的空洞,無人回響。饒是李景行也沉默的盯著下麵,沒了主意。
“沒……沒事,我在……這兒。”片刻後,張麟樂的聲音斷續從下方傳來。
李景行快步走到欄杆,伸出頭去,循著蕩來蕩去的繩子,看到了滿手是血的張麟樂。黑暗中,他不可察覺的呼出一口大氣。
“抓穩點。”徐栩也並了過來,“腳能借點力不?”
張麟樂拉著繩子,腳撐在牆壁上,仰頭說道:“我的鴛鴦鉞掉下去了。”
“人沒事就好。”徐栩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氣。
李景行拽著繩子:“拉緊繩子,我拉你上來。”
張麟樂點頭,卯足勁準備使力。
徐栩則背靠著欄杆,戒備地看著李景行的身後,突然張麟樂大呼一聲:“不好!”
徐栩被唬得一愣:“怎麼了?”
張麟樂擰著眉喊道:“我眼裏出現陰陽街了,暫時別管我,你們快用道法。”
“不會不管你,上來再說。”李景行更為用力地拉繩子,希望能快點將他拉上來。
然而,此刻張麟樂的眼中,早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的購物中心,像一隻沉睡的惡魔逃離了封印,四處的邪氣陡增,鋪天蓋地的黑氣騰空而起,仿佛無數黑翼的蝙蝠,密密麻麻地堆集在屋頂,月光的光線陡然淡了。
邪氣一旦彌漫,那月光就徹底透不進來了。
陰暗滋生更多的殺戮,所有的靈魂都困在其中,一旦破解這格局,意味著這些邪氣將徹底釋放。如若任其發展,活人也將淪為陰魂。
現在暫時有金炸鎮妖的符咒壓製,陰邪無法靠近,徐栩雙手扶著鋼條,從李景行手裏接過繩子,說道:“我來拉他,你快借月光,用五雷火符咒燒了這破地兒,我看著心煩。”
李景行點頭,快步踏上欄杆。
徐栩不是練武的人,手臂力量差了很多,張麟樂看他拉得吃力,也憑借著手臂的力量向上爬,好不容易才翻進了九層的欄杆。
“謝了,徐哥。”張麟樂喘著粗氣。
徐栩笑罵道:“你少吃兩碗吧,這麼重。”
看李景已經走出了幾步,細鋼條承受不住集中的重力,已經開始偏移,徐栩立馬伸手握住,將鋼條聚攏。
而另一方的鋼條則滑動開來,在徐栩手裏,像一把張開的扇子,
徐栩捏了一把汗,而李景行卻鎮定自若,雙腳順著向外滾動的力量滑向鋼條的邊緣,小腿一用力,將鋼條全部合在一起。
張麟樂顧不得累了,連忙跑到對麵幫著壓緊了鋼條。
李景行拿起符咒,高聲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弟子手裏晃火光......燒木木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手中的符咒燒起了火,他翻身一躍,沒有夠著那道裂縫,而手中的符咒被邪氣撞飛了出去。
時不待我,機不可失。
李景行沒有片刻遲疑,他猛地跳出了鋼條,用刀尖刺向符咒,空中奮力把刀舉高,將五雷火咒送向快要密封的黑暗。
星星之火附著在黑氣中,蔓延開來,那些黑暗裏的影子被燒得嚎叫。如同燃燒的紙,陰氣一層一層從屋頂消散脫落,月光借著道法力量,引燃一個個陰魂,將火勢延伸與擴展到九層底部深淵。
徐栩的瞳仁被映上了跳躍的紅色,然而這瞳孔之中,一個清瘦的聲影也隨及而落。
張麟樂還未反應,徐栩已經拿著繩子,毫不猶豫地跟著李景行躍了下去。
“不!!!”
徐栩沒練過武術,根本不可能徒手拉得住李景行,甚至,徐栩的手臂肌肉承受不住自己下落的身體重量。張麟樂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徐栩為了李景行衝進了火光的夢魘。隻剩空蕩蕩的繩子掛在欄杆上孤獨地搖擺。
張麟樂大喊著伸出手,卻隻能在空氣中徒勞與無助地揮舞,滿血的雙手幾乎要融入這黑暗中,,鮮血順著指尖凝聚,一滴一滴,落入深淵。
張麟樂眼眶突然就濕了,他覺得這一切是夢。他從未想過測試必須以生命作為代價。倒寧願這一切都是夢!!!
徐栩飛身躍下那一刻,到底有沒有正確評估過自己的實力,或者他根本沒想,如同李景行追求著信仰,而他,就隻是追隨李景行。
為了另外一個人舍棄生命,這需要多少勇氣?
那又是怎樣的一種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