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國的冬日格外冷清,木清止剛剛恢複意識,就被這呼嘯而來的風凍得瑟瑟發抖。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高高懸掛在夜幕之中的明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身下,是刺入骨髓的寒冷,她微微起身,咳嗽了兩聲,這一望無際的皚雪令人眼前發黑。不遠處的水榭回廊以及假山流水,每一樣都是那麼的陌生。
這是哪?
木清妍和歐陽安那對狗男女這一次又是用了什麼法子想讓她說出玉璽的秘密?
想到這裏,她頓時警惕起來,在雪地之中掙紮幾下,撐起身子坐著,環顧四周。寒風一吹,她六神歸位——這地方熟悉又陌生,仿佛腦海裏有一點印象,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到底是哪裏呢?
思索之間,遠處傳來陣陣呼喊。
“大小姐!您在哪裏啊?您快點出來吧,二小姐和三小姐已經走了,這天冷得很,您快出來和奴婢回去啊……大小姐,奴婢對您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害您的,您快出來,別躲著了。”
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木清止越發警惕起來,是什麼人敢夜半在宮裏大喊大叫?是在叫我嗎?
已經多久沒有人這樣稱呼她了?真是令人懷念啊。
“啊!大小姐您在這裏,可害得奴婢好找啊!趕緊起來,地上寒氣可重了呢!”一名穿著粉色夾襖、紮著雙丫髻的少女匆匆跑過來,伸手就要攙扶木清止,卻被狠狠打開了。
少女吃痛,迅速後退兩步,吹了吹自己被打疼的右手,嘟著嘴抱怨,“大小姐您是不是還在怪罪素蘭沒陪你一起躲著啊?下手那麼重……”
“二小姐和三小姐表裏不一,欺負您的時候您可要躲著,奴婢是下人,不敢多加忤逆主子的話,您得學著聰明點啊。夫人走的早,唯一的遺願不就是希望您活下去嗎?”
“……”
素蘭嘰嘰喳喳地說著,眼珠子裏麵醞釀了許多晶瑩淚水,自言自語了半天才發現自家的傻小姐連應都不應自己了,頓時萬分擔憂,“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二小姐她們打您了?”
關切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響起,令人覺得聒噪無比,但看著素蘭哭的不成人形,木清止也不由得愣了神。
看著眼前急切不已的丫鬟,木清止心中生起熟悉感。素蘭?這裏是……宰相府?
木清止沉默不語,那一雙瀲灩出彩的鳳眸中射出幾分陰霾,但很快就隱藏起來了。她終於知道這股熟悉的陌生感是從哪裏來的了,木清妍和歐陽安這對狗男女,還真懂的投機取巧啊……竟然想要利用她的回憶,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小姐您、您怎麼了?我是素蘭啊,您不認得我了?”素蘭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直覺告訴她,這絕對不是她那位伺候了五六年的傻子大小姐。
光是這一份眼神,就不是平常小姐該擁有的。
素蘭?竟然還敢自稱是素蘭!
木清止目光陰狠,真當她還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傻子大小姐麼?木清妍和歐陽安的小算盤打得還真好啊,害死了她腹中孩兒,殺了她所在乎的朋友,現在還敢用一個假素蘭來勾起她的回憶!
“你是素蘭?那你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素蘭!”木清止一躍而起,撐著凍僵了的身子撲倒素蘭,一雙消瘦細長的手,緊緊抓住了素蘭的臉皮。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天真爛漫的素蘭,在北國和東國交戰時,因為對自己的萬般相護,被木清妍擋在身前以身殉主了。
試問一個死了的人,如何能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湖上流傳的人皮麵具,聽說用人皮入畫,可以唯妙唯蹺。
但任由著木清止萬般撕扯,眼前人兒的那張臉除了紅腫還是紅腫,根本沒有脫落下來的現象。而素蘭早已經被這突發的變故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一個勁地哭啼,哪裏還敢反抗?
木清止同樣受到了驚嚇,她迅速後退,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你到底是誰!木清妍是不是想讓你來害死我?”
“大小姐!奴婢沒有跟二小姐等人同流合汙啊,求您恢複過來吧,不要在自己折磨自己了。”素蘭拚命的磕頭,在她看來,木清止這樣無非是被什麼髒東西嚇到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而已。
“夫人啊,您在天之靈開開眼吧,小姐她還年輕,您一定要保佑她啊。”
素蘭渾然不覺疼痛,磕在地上的頭也越來越用力,甚至出了鮮紅的血液,滲在雪地裏煞是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