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幾步走進茶棚,將手中的木盒子放在桌上,手中的劍不離身,“二兩牛肉,一壺酒。”
攤主聞言一臉為難,隻得指著上頭的掛布,“客官,我這就是茶棚,沒有牛肉和酒,不知幹糧和茶水可否一用?”
周遭氣流微微有些凝滯,白骨掃了眼木杆上的掛布,神情專注若有所思,片刻後才微微頷首。
茶攤主忙端剛頭被拒的茶水,又上了饅頭和幾盤小菜。
白骨將劍放在桌案上,在幾人對麵坐下。
茶攤主隻覺這人來了以後,和煦的氣氛突然便靜得可怕,忙避到灶台那處。
對麵視線一直落在這處,白骨輕掀眼簾看去,視線陰冷,如黑夜行過湖旁,突然從水中伸出一隻蒼白的枯手猛地抓住腳踝。
這般視線太過危險,楚複麵色微沉,不帶敵意卻也不怯懦地回視。
一時間風停布止,氣氛凝塞而又緊張,青花瓷茶盞被皙白的手指微微托起,弧度好看的唇瓣輕貼盞壁,微抿一口,醇香的茶水顯唇色瀲灩。
隻這一個動作,周遭氣氛便慢慢緩和下來,白骨收回視線,拿起饅頭咬了一口,端起茶水跟喝酒一般一口幹了,與文文氣氣的外表成了鮮明的反差,與對麵舉止賞心悅目的顯然就是兩個世界。
秦質抬眸看了眼對麵,將桌案上的茶壺往前推去,眉眼染上淺笑,“夏日灼熱,茶水寡淡難以解渴,不如嚐一嚐這一涉春。”不待對麵的人回應,褚行已然上前將茶壺移到了白骨的桌上。
白骨掃了一眼青花瓷茶壺,瓷白伴上天青色,瞧一眼便解夏日暑燥,她不言不語,不作理會。
秦質見狀並不在意,“多年在外遠遊,許久不曾回中原,不知兄台可知巴州是是這條官道去?”說著,伸手虛指官道一處方向。
白骨聞言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又開始不聲不響地啃著饅頭。
褚行隻覺這人好是不識抬舉,和他說話竟這般不理不睬,好生無禮。
秦質不覺不妥,似有心結交一般,誠懇道了句,“不才秦質,不知兄台貴姓?”
白骨這才看向他,卻不回答一字,待吃完了饅頭,連茶水也喝的一幹二淨,隻那青花瓷中的茶水卻半點不碰,站起身將一錠銀子擺在桌上,起身拿了劍與方木盒子,離開時才道了句,“姓白。”
秦質視線落在他手中提著的方木盒子,看著慢慢消失在官道上的人,“你們覺得此人與你們相比如何?”
楚複與褚行相視一眼,回道:“賞金獵人亦或江湖走卒,武功應當不錯,但不一定抵過我們其中一人。”
秦質聞言一笑,慢聲道:“眼神敏銳陰翳,行走間看似虛浮無力,實則輕若微風,如片葉輕落,內家功夫造詣極高,不受外物攪擾,無一刻不在警惕戒備,這種人除了劍客便是殺手。
長相出挑,眉間的朱砂痣惹人矚目,江湖上卻不曾聽聞這樣的劍客,顯然見不得光,而殺手不著暗色衣履掩飾躲藏,卻還安然無恙地活著,說明見過他的都死了。”話音剛落,葛複與褚行不由神情凝重,他們犯了大錯,太過輕敵而叫公子失望。
秦質收回視線,音色溫和卻隱含威壓,“在外五年你們卻越發沒有了長進,不過隨便遇到的路人便能一劍要了你們的命。”
“屬下大錯,請公子責罰!”二人聞言忙跪下請罪。
秦質不為所動,神色平靜端起茶盞閉目輕嗅,靜靜品著茶,任由他們跪著,一字不提剛頭讓他們歇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