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更何況他們從三水村逃出來,家底都被西夏兵掠奪一空。
黃氏精打細算,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靠著黃芪和趙合歡賺來的錢,也隻省下了五兩半銀錢,剩下的一大半缺口還愁著呢。
難怪王嬸一直忙著做刺繡。
“黃姨,稅收我來想辦法,這麼省下去也不是個事,天寒地凍的,要是病了不是更得不償失?”
趙合歡想了想,開口寬慰她,車到山前必有路。
她沒過過苦日子,沒錢去取就行了,比起節流,開源更有挑戰性。
黃氏嗔怪地看她,“你個丫頭能想什麼辦法?”
心疼趙合歡小小年紀過於懂事,話一說完,想到攢下來半數的錢都是趙合歡掙來的,又是羞愧又是自責,“看我都說了什麼,都怪姨沒用……”
“黃姨!”
趙合歡拉著黃氏胳膊晃了晃,撒嬌地哄她,“什麼叫沒用,這衣服,鞋子不都是你補的嗎?瞧這手藝,宮裏的繡娘都沒你做的好!”
“就你嘴甜。”
一番話逗的黃氏滿臉笑容。
趙合歡歪著頭,“所以這些錢我們還是先去置辦一些冬衣,反正稅收年後才會來收,不著急。”
黃氏沉吟片刻,應下來,“叫上二姐,三姐,你們去鎮上轉轉,今兒冬至,街上應該很熱鬧。”
“黃姨不一塊去嗎?”
黃氏笑著擺手,“我就不去了,餃子還沒包完。”
天色青白,雪花洋洋灑灑。
街道上的積雪剛到腳麵,幾人都穿著布鞋,在家裏還不覺得,踩在雪地裏就像踩到冰刀上一樣冷。
趙合歡凍的小臉通紅。
張二姐和三姐倒是習慣了,鞋麵被雪水打濕也沒覺得,好奇地看著街上的玲琅滿目的店鋪。
到了成衣店,店裏生意很好,夥計瞟了眼衣著寒酸的三人,沒精打采的招呼了聲,就湊到別的客人那去了。
趙合歡沒介意,她抬頭看了看店鋪裏麵掛的成衣,挑了套款式素淨簡單的問價。
“這套?”
夥計斜眼看著趙合歡,那套衣服款式簡單,料子卻是好料子,黃毛丫頭付的起嗎?
“這麼貴?”
一聽要四兩銀子,張二姐咋舌,低聲說:“不如買了布料自己做,能省不少錢。”
店夥計聽了,表情更加輕蔑,“買不起就讓開,別擋著客人,付小姐,您來的真巧,上回你看上的料子剛好到貨。”
餘光瞥見停在店鋪外的粉色軟轎,店夥計忙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
妙齡少女在丫鬟的攙扶下掀開轎簾出來,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脖子上圍著白狐披肩,襯的一張小臉嬌俏可人。
付羽掩唇一笑,“那還真巧,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店夥計點頭哈腰地應了聲,一轉頭看到趙合歡幾個木頭似的杵在店裏,頓覺惱火,“還不讓開,得罪了縣太爺的千金有你們受的!”
狗仗人勢。
趙合歡不屑的撇撇嘴。
一聽那少女是縣太爺的千金小姐,張二姐和三姐忙拉著趙合歡避開,民不與官鬥是刻在她們身上根深蒂固的念頭。
“小姐,這件衣裳不錯,看著素淨。”
丫鬟指著方才趙合歡看中的那件衣裳,對付羽擠眼睛,低語道:“奴婢打聽到那位公子偏愛素色。”
想到那位如仙般的公子,付羽臉色微紅,嬌羞地攥著帕子,“這件衣裳款式別致,我看著歡喜,一並都拿了。”
同款一共四個色,付羽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全買下來。
炫富可恥。
趙合歡暗自哼哼,見張二姐和三姐挑好了布料,結了賬準備離開,忽聽那夥計拍著馬屁,“付小姐真有眼光,這衣裳二兩一件,一共八兩,我給您包著?”
“剛我們問的時候明明說是四兩。”
張三姐納悶地嘀咕了一句。
捧高踩低,看人下菜,在生意場上是常有的事情,趙合歡告訴自己沒必要計較。
她這邊是放下了,那店夥計卻一點沒覺著尷尬。
聽到張三姐的嘀咕,反倒諷刺地說:“付小姐是我們的貴賓,你們這些山野小民能和堂堂付小姐一個價?就說二兩銀子一件,你們買的起嗎?”
付羽聞言,目光掃過她們身上的粗布衣裳,就是縣衙裏的粗使下人都不穿這樣的料子,當目光停在趙合歡臉上時,付羽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皮膚是黑黃了些,長的卻不錯。
“也不能這麼說,我爹身為縣令,我也該以身作則,這位小姐喜歡這件衣裳又囊中羞澀,今兒我們碰上也是緣分,我買了送你便是。”
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店夥計見趙合歡居然還麵無表情站在那,難道不該激動的感謝付小姐的慷慨善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