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
一雙冰涼的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聲音低沉溫柔,趙合歡心底一酸,輕輕拍掉李承一的手,看他嘴唇發青,臉上布滿汗珠,那傷口看著就疼,他卻恍若未覺,黑眸定定地望著她。
沒有盆子,楊開用頭盔把雪給燒化了,“姑娘,熱水來了。”
趙合歡指了指,“放那。”
腹部的傷口太大,止血粉剛撒下去就被血給衝散了,必須得縫合,拿出那一包銀針來,趙合歡取出一枚合適大小的,沒有線,就幹脆把自己衣服的繡線給拆下來。
“歡妹,你不必如此……”
強撐著意識,李承一看著趙合歡焦急的小臉,心疼不已,他想見她,卻不想看到她傷心難過,不過見她因為自己擔心,心底又卷起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即便熬不過這關,也是無憾了。
趙合歡看他一眼,把銀針在火上消完毒,吸了口氣說:“會有點疼,忍著點。”
還不清楚箭上是什麼毒,不敢隨便用藥,從藥箱裏拿了一片藥草給李承一含住,這藥草有一定的止痛功能,不過對接下來她要做的縫合,止痛效果應該微乎其微。
孫寧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想像女人縫衣服一樣把傷口縫起來?這也太亂來了!
“嗯。”
李承一應了聲,問都沒問就點了點頭。
楊開本想開口製止,可轉念一想,參領已經這樣了,不如讓她試試。
她連衣服都很少縫,更別說縫傷口了,趙合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當縫完最後一針,看到歪歪扭扭的針腳,她在大冷天裏居然熱出了一身的汗。
趙合歡的做法完全突破了孫寧的常識,待她把線燒斷,孫寧探頭看了看,不敢置信,“血止住了!”
重新撒上藥粉,用紗布包好傷口,趙合歡自言自語道:“但願別發炎感染。”
其他幾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見李承一血止住了,這會都鬆了口氣,孫寧從藥箱裏拿了止血藥和繃帶去給他們包紮。
趙合歡仍皺著眉,把帕子在雪裏浸了蓋上李承一額頭上,他雙眼緊閉著,嘴唇烏黑,意識模糊不清,全身溫度燙的嚇人,必須趕緊把毒給接了,後背那支箭,饒是趙合歡試了幾次,都不敢妄動,心髒不比腹部,隻靠著半吊子的醫學知識根本沒把握。
現在恐怕隻有一個人能救他了。
趙合歡不再猶豫,牽了一匹馬就要下山,“你們看著他,帕子一熱就要換新的,盡量讓他的體溫降下來!”
與此同時,縣衙裏幾個大夫同樣急的焦頭爛額。
付山臉色鐵青,“還不快把白公子叫來!”
一盆盆的血水從房裏端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婦人在生產,先前還聽到付磊的慘叫聲,這會連聲音都氣若遊絲了,奴仆麵無血色的跪在院外,翠兒驚恐的跪在地上,求救地看向付羽。
“爹,先別氣了。”
付羽柔聲勸慰道。
“我能不氣嗎?!”
看著恬靜乖順的女兒,付山更頭痛,如果磊兒有女兒一半聽話他也不用愁白了頭發,隨即怒地丟了個花瓶過去,門外幾個奴仆被砸的頭破血流也沒敢躲開,紛紛求饒:“老爺饒命!”
“饒了你們,誰饒過磊兒!還有你——”
付山生氣地看向翠兒,眼睛危險的眯起,“你為什麼會去少爺的院子!”
全府衙上下都知道付磊的性子,丫鬟仆婦他都特意全換掉了,卻還是沒防住。
翠兒委屈地抿了抿唇,辯解道:“奴婢沒有,是賤,趙姑娘走錯了道,奴婢攔她不住,倒叫少爺給瞧了去,少爺見她樣貌標致,說要納她作妾,她非但不從,還膽大包天的踢了少爺。”
“嘭!”
猛地拍了下桌子,付山怒火直燒,“磊兒看上她是她天大的福分,她倒好,居然恩將仇報!衙役呢?還沒把人給抓來嗎?!”
正說著,一個小廝匆匆跑來,哭喪著臉道:“老爺,白公子不在客苑,到處都找不到白公子!”
少爺正等著白公子救命,這邊人卻找不到了!
白禹不在?
為了付磊浪費神醫令付羽就後悔了,一聽找不到白禹,臉色微變,擔心白禹不告而別,回了神醫穀,“花園找了嗎?”
“回小姐,府衙上下都找遍了!”
“說不定他出府了,趕緊派人去外麵找找!”
付羽坐不住了,跟付山說了聲,帶上翠兒去幾個白禹常去的地方找人。
陵城裏白禹常去之處除了酒樓就是藥材鋪,不過,付羽趕去地方白禹都沒在,巷尾深處,一抹白影翩然落在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