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合歡款款吟來:“竹似偽君子,外堅中卻空。成群能蔽日,獨立不禁風。”
“根細善鑽穴,腰柔貫鞠躬。文人多愛此,想必生氣同。”
兩道黛眉毛泛起柔柔的漣漪,好似一彎遠山,又似皎潔的上弦月,尤其是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添了幾分靈氣。
一身素衣亭亭玉立,嘴角噙笑,一首詩詞信手拈來,暗含諷意。
從88號那搜刮來的古詩詞大全裏頭挑了一首詩,趙合歡麵上帶笑,心裏卻心疼了一把積分。
念完詩,那書生低頭默念了下,臉色青白交加,“你我是偽君子!”
其他書生麵上皆有怒容,畢竟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方才針對趙合歡他們也有份,“口吐汙言,果真是沒教養!”
趙合歡冷哼,“怎的就準許你們以多欺少,明嘲暗諷嗎?”
“無恥詭辯!”
“簡直拉低了詩會的水準!”
這時,宋唯之淡淡抬眸,若有所思地看過來,聲音溫厚地道:“這首詩對仗工整,意蘊深遠,實屬佳作。”
有名的才子都發話了,其他人即使心懷不平,也隻能閉上了嘴。
鄭十安眼中微有詫異,細細品鑒其中幾句,意猶未盡的捋了捋胡須,倒是他先入為主,瞧了她。
書生攥緊了袖口,仍是不忿道:“詩雖是好詩,隻是詩中氣量太,向來都是以君子喻竹,你卻偏偏反其道而諷刺,果真是鬥筲之器,閭閭人!”
再有文采又如何?
還不是氣量狹窄,難成大器!
有一人開了口,其他書生也跟著氣憤的站出來附和。
他們都是在書院寒寒窗苦讀數十載的書生,如今要是比不過一個低賤的商戶,這讓他們的顏麵往哪裏放!
嗬嗬,反罵回去就她肚量狹了。
趙合歡眉梢一挑,視線一一掃過那幾人,道:“素聞十安書院學風嚴謹,我以為書院學子皆賭是品格高遠,匡扶正義之人,不想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恬不知恥!”
一書生怒容滿麵,神態之間輕視盡顯,“一個鑽營投機取巧,整日和銅錢打交道的商戶知道什麼是品格嗎?就你也配在這裏和我們平起平坐?”
目光微冷,趙合歡看他一眼,嗤笑道:“敢問你是認為商戶都是靠鑽營取巧牟利了?”
“難道不是嗎!”
書生抬頭,回答的是理直氣壯。
正了顏色,趙合歡道:“我便問你,你穿著的這身綾羅可是漢中府來的?衣裳上的蜀繡又可是成都府的繡娘繡的?”
見那書生被問的啞口無言,趙合歡又指著幾上的糕點,“這茶葉是杭州龍井,酥餅是平江府特產的糕點,我就納悶了,若是沒有你口中投機取巧的商戶,這些東西莫不都是自己長翅膀飛來的不成?”
書生眼睛滴溜溜直轉,爭辯道:“詭辯!這些東西又不是商戶製作的,而商戶卻獲利最多,難道不算投機嗎!”
商品還是那商品,轉了一圈價錢就不同了,不是投機是什麼?!
“嗬!”
見他仍然死撐著嘴硬,趙合歡搖了搖頭,就笑了,“坐井觀,不過如是。”
“哼,別和她耍嘴皮子了!”
另一個書生惱羞成怒,道:“我們苦讀聖賢書,和商戶本就不在一個層次,夏蟲不可以語冰,隨她去!”
麵紗下的嘴角一勾,趙合歡點點頭,道:“確實,鵬飛萬裏,其誌豈群鳥能識哉?”
頓了頓,擲地有聲地又道:“商戶憑手腳,腦子賺錢,再怎麼,也比你們這些依靠家族庇蔭,眼高於頂的公子值得尊重多了,若有朝一日,大廈將傾,你們焉知會否連商戶都不如!”
曲水流觴的詩會,此時已然演變成了一場機鋒相對的辯論。
而趙合歡以一敵眾,字字珠璣,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對峙的幾個書生張口結舌,全被堵得啞口無言。
朝靈郡主手指攥緊,恨恨地咬著牙,這群迂腐書生居然連她都不過,簡直是白讀了這麼些書!
趙平見狀,震驚不已。
心髒雀躍的直跳,激動地拉著趙合歡的衣袖,興奮地崇拜道:“姐,你也太厲害了!”
那些書生開始還那麼囂張呢,現在全都啞巴了!
趙合歡啞然失笑,趁機眨眨眼,道:“看吧,這就是念書的好處。”
趙平煞有介事的沉思片刻,眨眨眼睛,似乎經過一陣猶豫掙紮之後,仍是吐吐舌頭,搖頭道:“我還是想當將軍,舞刀弄槍,英姿颯爽,那樣更威風!”
這子當將軍的信念倒是挺堅持的,趙合歡無奈地揉了下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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